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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客气了,我照顾幼安是应当的。”
宋泽兰浅浅一笑,透着客气与疏离。
祁朝燕蹙了蹙眉,沉默了有一会儿才低低说道:“先前确实是我失职,幼安她娘说的对,我对幼安关心太少,锻炼她应该是在我能掌握的安全范围之内,而不是放任不管,这次她受伤我有很大责任。”
她寡言少语独断专行惯了,几乎是第一次在小辈跟前认错,宋泽兰觉得匪夷所思,她自己也别扭,却不得不继续说下去:“无论怎样,幼安都是我唯一的女儿,她娘也是我唯一的夫人,你……你该叫我一声母亲的,跟幼安一样,在我面前不必恪守礼节。”
似乎是觉得自己态度强硬了,她不等宋泽兰开口,迟疑了下就又说道:“不愿也没关系,往后不必行礼了。”
丢下话,她跨步进了屋内,直奔里间而去,在距床前几步远的位置站定,“幼安,你身子如何了?”
“还行,”祁幼安一眼就瞧见了她的狼狈,“你没在将军府?”
“嗯,我本欲把兵符交给你,让你坐镇后方,可你出了事,五皇女又三番五次到将军府以探望为名试探我,我装不下去便去了军营。”
祁朝燕微微别过头,有些尴尬,“这两天下雨,路不怎么好走,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
祁幼安有些难以置信,又忍不住不厚道的笑了,“您可是马背上长大的。”
“……是追风脚下打滑,冲进了灌木丛里。”
祁朝燕眉心跳了跳,“你找我有什么事?”
祁幼安知晓她是为了转移话题,不过为了速战速决也不再说些废话,直接道:“你能不能把梅清栎弄出佑宁城,不想看见她。”
“她不在佑宁城,在平崖山陈成业那里,你娘说她害你,我故意把她支走了。”
昏暗的房间里,祁朝燕的眉间似乎也蒙上了晦色,“蛮人凶残无比,她若贪图军功不听军令贸然行动落入了蛮人的陷阱里,本将军也别无他法。”
祁幼安蓦然从她语气里听出了一抹冷意,“你要杀她?其实是娘亲误会了,梅清栎虽是个累赘,但她确实不是故意的。”
她能理解梅清栎非要杀了祁昊宇夺回身体的心情,也明白了梅清栎为何会被虫子吓晕,当时唯一让她恼火的是命都要保不住了,梅清栎还婆婆妈妈事儿多的要死,即便是坤泽君,被抱一下能怎么了?清白有命重要吗?
“皇家人没有一个无辜的……”祁朝燕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你先把身体养好,这是目前你唯一需要做的事。”
“……有事安排我?”
祁幼安心情很复杂,她大概猜到了祁朝燕想说什么,无非是皇帝薄情寡义,不配臣子效忠。
但造反风险实在太大了,她一条命不足惜,万一连累了她娘和她媳妇儿,死都难安……
祁朝燕也能看透她心中所想,沉默良久还是开口了,“前些天我也问过你媳妇儿上一世的事,我那时虽有造反之心,但天下大乱之时仍率领将士们抵抗南蛮铁骑守他梅氏江山,他却犹顾着皇家威严,得知真相却不思为你正名,反而一杯鸩酒将历经千辛万苦还你清白的你媳妇儿毒杀在天牢里……你媳妇儿说她重生之后夜夜噩梦缠身,若非后来失忆,早就抑郁成疾,能不能平安活到现在,就不得而知了。”
“……”
祁幼安满眼伤痛,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她媳妇儿只说若非御赐的那杯毒酒,乱世里根本不敢想会有何等遭遇……
祁朝燕再度沉默下来,许久才又说道:“你娶了个好夫人,她心疼你,不像让你知道她受的苦,但你好好想想,她名义是你的弟媳,却反过来状告夫君为你申冤,且不说祁昊宇的迫害诋毁,就是不明真相的世人唾沫都能淹死她,落在她身上那些不堪的肮脏的侮辱谩骂你应当也想象得出来。”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若知道便不会如此优柔寡断了。本将军拼死拼活阻拦蛮人北下之时,他不去为本将军的女儿平反抚慰军心,反倒背后鸩杀本将军的儿媳灭口,此等无情无义无德无能的狗皇帝,你以为不造反就能善终吗?”
祁朝燕回头看了眼身后,接着道:“上一世你害了她,这一世你又将无辜的她牵扯进来,难道你还要再害她一次?”
她语气平淡,但那双冷漠寡淡的眼睛却令人无处遁形,凌厉尖锐,将祁幼安质问的哑口无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室内死一般的寂静,祁朝燕没有待太久,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起身准备走了,“不急,幼安你慢慢想,我不勉强你,不愿意也罢,我会给你们找好退路,等我事成再风风光光迎你们回来。”
祁幼安没有理会她,却也在她意料之中,她再次丢下一句好好休养便出去了。
……
祁朝燕没有让宋泽兰送她,宋泽兰便回了房间。
脚步声渐近,祁幼安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换上了笑脸,等宋泽兰的身影一出现,便不停招手,“媳妇儿,一起睡吧求你了……”
宋泽兰只看着她上半身倚靠在床头,便下意识皱眉,“安安,你怎么坐起来了?不是说了要过一段时间才可以吗?”
她没注意到祁幼安说什么,快步走来便要扶着祁幼安继续躺下,祁幼安倒也没拒绝,顺从躺下,边看着她笑,“宋姐姐,我想跟你一起睡。”
视线对上,祁幼安目不转睛的凝望,终是让宋泽兰松口了,唇边勾起的浅笑夹杂着无奈,又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答应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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