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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药让阮如安假孕的主意,原本也是他出的。
但就在这一件事上,程德妃同自家父亲的意见可不大一致。
在程德妃眼里,阮如安不过是个整日里沉溺于情情爱爱的痴儿,整日里满心满眼就想着皇帝,全然没有她们这些大官家女儿为家族谋策的该有的气派。
就说先前阮相入狱,若换了程德妃自己,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去联络阿耶的旧部,想法子将阿耶救出来的,再不济也要想办法去天牢里头见见阿耶,带些衣物药品去关照一番也是好的。
可阮如安是怎么做的?
听玉莲说,阮如安甚至在皇帝面前“承认”了自家父亲的罪行,还对皇帝没有追究她和太子公主而“万千感激”。
阮氏出事那么久,也没见她想办法去天牢见过阮相一次,也没去打探阮如晦的行踪。
彼时程德妃一听到这事儿,心头一下子就看低了阮如安几分,亏她还以为丞相嫡女该会是何等的精明凉薄,不曾想竟是个难得的情种,为了男人,连家里头都顾不上了。
昨日她去见阮如安时,其实也筹备了不少话术,她甚至想好了,若阮如安不允,她便让阿耶再寻些别的东西,譬如阮如晦衣裳玉佩之类的,或者再将话说的狠些,例如恐吓她若不退位便没得活路的。
可没想到这些是统统未曾用上,她不过是略略说了几句,阮如安便就应下了……
想来这些满眼只有男人的女人,都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可眼下,瞧着都快要坐上皇后的宝座了,程德妃可不想栽在这样的一桩小事上。
“依着臣妾来看,这样的罪奴,倒不如即刻杖毙的好。”
程德妃心头一阵焦急,她又开口道:“若留着她,明日又不知要说些什么浑话,攀扯了妹妹我也就罢了,万一胡诌出更为荒谬的事情来,惊动陛下,那更是罪该万死了。”
她的话语急促,话语间已然显出几分乱了阵脚的迹象。
见状,谢淑妃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她状似安抚地轻声说道:“德妃妹妹何必这般急切,皇后娘娘既然将这罪奴押了上来,自是要明辨真伪的。皇后娘娘素来公正,定不会胡乱冤枉错了人,妹妹又何须忧虑至此?”
处置“难不成你是觉着,他们如此大费……
话说到这份儿上,程德妃也能察觉些不对,她抬目瞥了眼阮如安,见其神色淡然,并无半分怒意,她敛回目光,心头暗道不好。
此番难道是中了圈套?
阮如安真有这样的心计?
怕不是谢念一那女人献的计策吧。
想到这里,程德妃心头一沉,额角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谢氏一族的名声她可是听过的,全家老少,无论男女,皆精通四书五经,熟读三国六策,谢念一又是族中嫡女,不晓得自幼受的教养何等精密。
谢氏远在陈郡,不同于生于长安、自幼便万众瞩目的阮如安,她根本没法子去打探谢念一的为人能力。
她仅仅只晓得,谢氏这些年素来与世无争、远离朝堂,此番谢念一进宫,也不过是谢氏为表忠心罢了。
几月前她们几个妃嫔才刚进宫时,人人都是一副不大相熟又事不关己的态度,且她也不是第一回暗里挑衅阮如安了,原先也未曾见的谢淑妃出来帮她说话的。
可如今……
程德妃垂眸沉思,若谢氏真插手,一时半会子怕是难解决的了。
“诸位姐姐说的是。”
堂内气氛逐渐胶着,只听得一如山泉般清冽的声
线传来,众人循声望去,便见的兰贤妃起身端然行了个礼。
她一袭雪白的锦缎披风,内着绣有冰枝兰花的银灰长袍,面容清冷,身段轻盈。
“依臣妾拙见,不如将这女侍送入内廷司,由司内女官审问。”兰贤妃语气平和,声音不急不缓,“如此,既能解了皇后娘娘的心惑,又能还了德妃姐姐的清白。”
兰贤妃是镇北王妃的庶妹,外界传言里头,她可不与镇北王府一条心。
毕竟当初镇北王求娶太傅府嫡女,兰太傅不允,镇北王直接先斩后奏,上书先帝求得圣旨,迫得兰太傅不得不嫁女。
兰太傅是什么人,素来都不肯沾染半点党争的,甚至趋之若鹜。
当时的镇北王可是位极人臣叱咤一时的人物,又出身世家,谁也不晓得他牵扯了多少明争暗斗。
为求自保,即使镇北王妃是他唯一的嫡女,他也能狠心决绝,在嫡女嫁去镇北王府后,彻底断了来往。
兰贤妃深得兰太傅教诲,从来最遵父意,自打入了宫,她从不参与程德妃同皇后的这点子“争斗”,也不会主动亲近任何一方。
也不知今日是什么缘故,她竟能张了金口说了话。
对此,阮如安倒的确有些诧异,不过她很快收敛神色,温声道:“贤妃妹妹的提议甚好,本宫也正有此意。”
将玉莲拉出来闹这一遭,原本也没指望能真对程德妃做什么,不过就只是为了让程德妃自乱阵脚,以便后头露出些破绽罢了,如今目的达成,阮如安也懒得亲自处置这个叛奴。
“冬儿,你将这罪人拖下去,再把包袱里头的兴庆宫宫牌一道呈去内廷司。”阮如安侧目给冬儿递了个眼神,待冬儿出了内堂,她还刻意停顿半晌,似是在等程德妃反应。
果然,听了这话,程德妃眉头紧蹙,她张了张嘴,神色飘忽,尚未来得及发声,坐于她一侧的白昭仪却忽而开口道:
“禀皇后娘娘,近来宫中频频失窃,就连臣妾殿中也无端少了些许物件儿,想来是因着皇后娘娘身子有孕,无暇顾及宫务,这才叫宫里头有的奴婢生出这样狂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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