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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观许久的谭毅,为自个捏了把汗,云大人先前对他真的算是客气了。不过他在任上,也真没贪啥好。回想过往,这会都有些懊憾。当初他怎么就没想到收富户银以利民。
卸了粮,韩之先就领着衙役退了。
云崇青几人走访吹郧县,由三书领着。一路上,谭毅不停地指点便宜修路的方位,说利弊。
午后,云崇青、记恩、云崇悌站上了月宫崖。呼呼的风,吹干了身上的汗。三人此刻没心情去赏景,目光皆落在与丈外山石连接的那根圆木上。吹郧县西边几村去县城,若不想留山野过夜,就得走这抄近路。
圆木已见腐朽,应撑不了多久了。听三书说,到时村里会寻根新的换上。
“我们回吧。”云崇悌有些累了,站这看不出名堂。
记恩点了点头,叹气道:“回吧,也没什么可看的了。”
云崇青转身:“走吧。”谭毅对吹郧县路道走向、如何铺设、在哪取材等等都算计好了。他听着,走过一圈,觉规划得不错。但有些细节还需再议,几个地方也不用节省。
路铺的不止于现在受用,还在后世。故,既然要修,那就修好。
回到小于村,天已见黑。见袅袅炊烟,谭毅笑甜。一行未久留,让三书收拾了行李,在成群百姓相送下,他们离开了。
知州府后院,温愈舒心情不甚好。夫君昨日走时有言,晚上可能不归,让她不用等。她应得爽快,但孤枕时却怎么躺都难受,翻来覆去到天明。一天都蔫蔫的,盼着人回。
起身到檐下,这都过戌时了,他没说在外留两日。
“夫人,”常汐领婆子抬了水来:“时候不早了,您别在这站着了,先回屋梳洗。正好,我也有事要告于您。”
温愈舒没精打采,交代婆子:“让厨房备着水。”
“您放心吧。”常汐看姑娘这般,不由笑。
水倒进了浴桶,温愈舒试了试温,脱衣跨入。待屋里只两人时,常汐开口了:“您让我大哥查的事,有眉目了。”
舀水浇在头上,温愈舒长吐一气:“那女子是何来头?”
姑爷车马去城北,被个蒙头女子冲撞。姑娘就上心了,让查一查。常汐也是没想到,一查竟查出事儿。
“那女子叫田芳,就是响州府密云县人,打小长得精致,皮子是这方少有的白皙,还晒不黑。八岁被卖,牙婆是个宽厚人,把她送进了密云县知县府里伺候。只哪想,她长至十三岁,竟爬了主子的床。
主母赏了一顿打,将人送进了城北窑子里。在窑子里,她与一琴师相好,十七岁生下一子。孩子三岁时,她欲赎身,不想琴师卷了她所有的家当跑了。
没银子,孩子还要吃饭,她只能继续留在窑子里接客。一晃十年过去,好容易凑齐赎身银子,母子离了城北。可才三年,她竟染上了脏病,又回到了城北。”
温愈舒擦着身:“她孩子呢,该有十六了?”
“关键就在此,半大小伙没了。大哥只打听到,田芳的儿子长相要远胜父母,极美。”
“是美?”温愈舒凝眉。
“对,就是美。”常汐感叹:“都说一步错步步错。我也不知田芳是否真的爬了主子的床,但若没这茬,想来日子差不了。”
能把十三岁的小丫鬟送进城北窑子的主母,绝非善类。温愈舒轻嗤,思虑几息,问:“那她平白无故地为何要冲撞我夫君的车马?”
“不是针对姑爷,是针对高头大马。”常汐给姑娘揉着肩:“好几回了。因着怕脏手,都不跟她计较。”
高头大马,多是富贵门户。温愈舒心有猜测:“常河叔有去密云县打探吗?”
“能不去吗?母子离了城北,没回密云县。”常汐以为,摆她头上,她也当没密云那地儿。
既打听不出什么,那就只能问本尊了。温愈舒拿定主意:“田芳识字吗?”
“识字。听她以前的鸨娘说,还识不少。她儿子也识字。”
“一会我手书一封,让常河叔寻机塞给田芳。”
“您手书?”常汐不认同。
温愈舒勾了勾唇:“左手。”学的先生,练了两三年了,不甚自如,但感觉还不错。“若是人有用,我倒不介意想法子送她去三泉县和春堂治病。”
“您怎么就知道她于您有用?”问是这么问,但常汐心里也十分可怜田芳。
“因为她儿子极美。”温愈舒往水里缩了缩,幽幽言道:“自古财与色最是能迷人心智。财打不动的,色许能。又有温饱思淫,财厚了,心难免骚动。财·色…权·色…色字头上一把刀。”
常汐露笑:“希望尽如您所愿。”
屋内沉寂一时,温愈舒洗好穿上衣,看了眼沙漏,坐到妆奁前:“夫君说最近京里会送客满楼的账本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到?”
“您闲了?”
“没闲,就是有点担心二表嫂。”温愈舒眉头紧蹙:“算着日子,她应该生了,可前两天到的那封信里,提都没提。有舅舅跟姐夫在,我倒不担心真出什么意外,只是放不下。”
“我也正挂着这事,没提不是侯爷忘了,便是沐二夫人这胎生得不顺当。”
“府上添丁,哪能忘?”十之七八是生产不顺,所以她才忧。绞干了,温愈舒去偏屋小书房,写了封信交于姑姑。又在檐下静站了一会,直到压不住困意,才回屋上床。
不知睡了多久,身侧一沉,她一下惊醒。见着想念的男人,不禁委屈。
“你怎么才回来?”
云崇青抱住两眼生泪的媳妇,重重亲了亲她的额,解释道:“昨日我们到吹郧县遇着了点意外,耽误了些工夫,故今天离开得有点晚。”忍不住情动,大手掌着媳妇的后脑,脸紧贴着她,一下一下嘬着粉唇。“我昨晚都没睡着。”
“我也想你想得紧。”温愈舒被他嘬得难自禁,伸出小舌。
张嘴攫住,深吻。云崇青眼眶都晕红了。诉情贪欢至鸡鸣,夫妻相拥入眠,天大亮时才醒。
早膳后,温愈舒见人安坐榻上,没有要去衙门的意思,便沏了茶:“你还记得在城北遇着的那个染上脏病的女子吗?”
“记得,怎么了?”城北混乱,云崇青已有意要拿来开刀,大作整顿。
“我让常河叔查了。”温愈舒细细与他道来,说完就断言:“她儿子没了,八成跟高头大马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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