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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走了,别让他听见。”
沈明泽毫不在意,他摩挲着纸面,笔触点在线条末端继续画下去。
他的手腕没什么肉,纤细又骨感,手指喜欢勾着人,却不喜欢别人牵手,不乐意的话会抽手甩开。
他的脸还没长开的时候,也讨喜,那时候他还藏不住自己的心思,独处时会露出疲惫又委屈的神情,对他说:“明泽,我好累哦。”
通常这个时候,江尔梵会猫着腰躲在他怀里犯懒。
春夏时会一同仰躺在覆满青草的柔软的土地上,叶片从指尖划过,带来轻微的刺痒,江尔梵便会在沈明泽手背上随意搓几下,磨掉指间的痒意;或是在冬季里吹着寒风背靠皑皑白雪,肩膀相抵汲取温暖,身体的重量被托起,他们置身天与地的连接地带,寻求一丝放纵的清醒坠落感。
每次要胡来的都是江尔梵,想先回家的也是他。沈明泽不会放任他不管不顾,两人私底下胡闹过很多次,在两人的时光里,沈明泽从来都是后走的那一个。
玩累了江尔梵会揉着眼睛说好困,让沈明泽帮他找个地方睡觉。
江尔梵更小的时候,睡觉会侧着身睡,还喜欢揪着东西,有时闭眼睫毛会颤动,即便旁边还睡着一个人也不会主动靠过去,只会维持原有的姿势。
如果背后有东西靠着,他会放松许多。只有在熟睡时,他才会诚实地表现出他的想法,他在渴求安全感。
后来他很少在沈明泽面前睡着,偶尔太困了会闭上眼缓一会困意,再回家睡。
沈明泽清楚,成为人群焦点是他的本领,却不是他的爱好,他从来都不享受被人偏爱。他逐渐少说累,言语上叫得越亲昵,表现得越亲近,就只会被他推得更开。
江尔梵。
沈明泽在心中默念出他想了无数次的名字,大多数时候,纵使他再怎么努力,都无法靠近一分一毫,而那些放纵,只是意外。
第一次意识到这点,是他想要约江尔梵出门时,江尔梵神情恹恹地接待他,问他怎么来了。
“昨天不是说想去图书馆吗?”
江尔梵摇摇头,“那是昨天啦,今天不想去了。”
他说好。
后来又多约了几次,每次都只能一个人离开,自然而然就明白江尔梵压根不想见到他。
他曾经问过原因。
江尔梵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很想去。”
他的语气轻柔得像是在说情话:“泽泽以后也不用来找我啦,我不会去的。”
那一刻如坠深渊,沈明泽知道,他成为了以爱为名的囚徒。
纵使痛苦与孤寂常存,在江尔梵赐予他“爱”的那一刻,他即在漫天风沙的囚笼中留恋绿洲,那不过是一种必将面临湮灭的求之不得。
江尔梵给过沈明泽无数次错觉,似乎触手可及,每当以为态度有所软化时,他会温柔而坚决地打碎幻想,甚至还会不解地说:“我以为你知道。”
沈明泽做好了准备,既然他无法移开视线,便一直注视,直至未来那一天到来。
但比未来更快来的是现在。
此刻,他的手应该被另一只手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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