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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在说话。
圆形头颅已经肿胀成气球一般的形状,难以分辨的五官轮廓之内,一道□□开开合合。
它说,“你是个疯子!”
“赶紧说,不然我就把你塞回去。”
江凛的声音带着令人胆颤的寒意,毫不怀疑他会真的亲手把这团肉又塞回去。
它不说话了,装作一堆惨烈且沉默的尸块。
它想,真是糟糕的人啊,即使都变成这幅模样了,还要被他威胁!
江凛动手了,他提起它的头颅,作势又要塞回下水道。
还未真的塞进去,雨夜中,昏黄路灯下雨水降落的轨迹丝丝分明,照的雨滴如丝线,织成天罗地网,将天地连成一片。
路灯闪烁,眼前一黑,浑身湿漉漉的黏腻感消失了,鼻尖腥臭的味道被另一种香味取代。
青涩的,带着绿意的玫瑰香气。
耳边嘈杂,恍若置身闹市,江凛眉心微蹙,睁开眼时,陌生的装潢让他稍稍惊愕。
木制的地板一尘不染,米白色的座椅让人觉得温暖又舒适,灯光多到令人眩晕,却又是统一的昏黄色调,看起来温暖又不刺眼,邻座的几人正小声地交谈,时不时传来几声欢笑。
鼻尖陌生的香气浓郁,焦香,苦涩,却又醇厚。
一杯陌生的饮品端到他的面前,系着围裙的少女低声说了句,“慢用。”
他这才抬眼看对面的人,陆辞言双手捧着只有他掌心大小的杯子,埋头喝的开心,蓝色眸子扫过眼前的玫瑰,扫过江凛,最后落在窗外。
窗外雪花飘荡,形状不清晰的雪花落得缓慢,极其缓慢,冰天雪地之间,只剩下几点人影,她们裹着厚重的衣服,手揣进兜里,呼出的热气凝结成白雾。
室内却温暖,陆辞言鼻尖上沾到一点白色的痕迹,手掌一半藏在袖子里,只露出白皙的手指,捧着那杯蒸腾着热气的咖啡,冲他笑得眉眼弯弯。
漫天飞雪重重,在纷乱的纯白中,他看到陆辞言亮片似的蓝色瞳孔,虹膜折射着雪色,纯白中,只有他的眸子是唯一的亮色。
陆辞言抓着他的手,干燥又温暖。
门头上的铃铛叮地响了一声,陆辞言带着他冲出门,站在雪地中。
陆辞言仰起头,雪落在他眉眼发间,双手捧在一起,雪花在他手心中融化,透明水色濡湿他的袖口。
江凛从没见陆辞言这么开心过,他自顾自地在雪地里撒欢,捧起一捧雪捏成团,又捏起个较小的雪团,两个叠在一起,递到江凛面前,笑得眉眼弯弯,眸子中水光闪烁,“喜欢你。”
周遭的时间仿佛静止了,飞舞的雪花也停滞在空中,江凛只看到那双眸子,含笑,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
江凛愣了一秒,随后笑了,接过那个雪人,将陆辞言通红的手握在手心,极其轻地说,“我也喜欢你。”
他又说,“可你不是他。”
话音落下,面前的景色好似被打碎的镜子,劈里啪啦地脆响后七零八落地迅速跌落。
白色逐渐模糊,被另一种更为灰暗的色调取代。
屋外的雨还在下,从图书馆的巨大落地窗往外看,只看得到惨淡乌云滚滚,看不到一丝太阳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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