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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次,洛鸢一反常态,在kae第三局比赛结束之后,他立刻发布了条新微博,就像是掐准时机一样。
unless鸢:为什么对上我的时候你不上场?
短短的一句话,但光凭文字就能想象出洛鸢质问的语气,其中还夹带着不加以掩饰的怨恨、愤然、失落,而这些,全都是冲着连易延来的。
他没有指名道姓,然而谁都看得出来,这条微博中所说的“你”,指的就是连易延。
早在常规赛阶段kae对阵hw的时候,接受赛后采访的洛鸢就对着镜头向连易延放出狠话,喊他滚出来打比赛,一字一句,说得丝毫不留情面。
对于连易延当替补不上场这件事,洛鸢耿耿于怀记在心底,他比任何人都介意,因为洛鸢始终觉得,连易延不上场,是不肯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他正大光明复仇的机会。
连易延听了徐家容的转述,他甚至都不需要看微博,就可以想到此刻那条微博的评论区究竟有多腥风血雨,围绕着他和洛鸢,又是一场无休无止的争吵。
他确实无所谓洛鸢做什么说什么,在一次又一次的隔空喊话的过程中,消磨殆尽的只会是洛鸢的耐心。
“不用管他。”
于是面对洛鸢的控诉,连易延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连易延看上去似乎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徐家容发现他将手机锁了屏,手机屏幕一下子变成漆黑。
连易延心神不宁地放下手机,开始无意识地揉着自己的手腕,双手交替,揉完右手腕就换到左手,动作不停歇,仿佛是在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就因为知道洛鸢发了一条微博,所以连易延不想刷微博,就连手机都不想看。
徐家容明白了。
连易延似乎没办法做到像他想象中那样,彻底不在意洛鸢。
更奇怪的是,连易延本人好像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甚至可以说,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特殊,这点只会对洛鸢才有的特殊背后真正的含义,也许谁都不明白。
“你的手,感觉怎么样?”徐家容突然问。
连易延揉着手腕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他低声回答道:“还好。”
“要不尝试着季后赛也上场吧?”徐家容小心翼翼地提议道,“如果你的手还撑得住的话。”
“不。”连易延很果断地拒绝道,“即使这次赢了,也不代表我下次会赢,这次我赌上一切才获得了胜利,我没有信心能够保持下去。”
他垂眸看向自己摊开的手掌心:“因为我不知道这双手会变成什么样子。”
徐家容沉默了许久,最终他艰难地开口说道:
“易延,你手伤的事,只有我跟邓经理两个人知道,你为什么不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呢?”
“公之于众?为什么?”连易延面色冷硬,“将这件事大肆宣扬一番,好来制造新的话题和噱头是吗?”
“我不想让手伤成为我实力下滑的借口。”连易延抬眼看他,没有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同样的,我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在季后赛开始前,连易延趁着假期回了趟老家,他买了机票,从南京飞到重庆,落地出机场后,他直接打车去往墓地。
墓园位于郊区的一片山林之中,大门口立着白色的石门,两侧由高大的石柱支撑构成,连易延穿进门口,沿着小道径直向前走,走到第三个拐角处的时候,他在最右边位置的一块墓地前停了下来。
墓碑前放置着已经枯萎的花束,四周生长着茂密的杂草,站在这里,连易延可以望见不远处的一座亭子,亭外种植着松柏,深青色的松柏矗立在山坡上,挺拔而又笔直。
天空阴沉沉的,细雨飘洒,春末的气候实在反复无常,有时炎热得仿佛已然入夏,有时却又阴冷潮湿好似还停留在寒冷的冬季,就像现在。
今天的天气实在算不上太好,阴雨连绵不断地下了一整天,暗淡的天际有种压迫的沉闷感,天地间所有的风景都好像被蒙上一层薄薄的的阴霾。
因为赛程时间紧张,所以连易延没能在清明时节赶回家来此扫墓,父亲命令他必须抽空回来一趟,母亲也再三叮嘱他,放假空闲的时候就去墓园祭拜一次,算是尽一点孝心。
连易延看着眼前这座冰冷的墓碑,明明知道里面埋葬着的人已经沉睡了有七年之久,他还是觉得一切都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事情。
他蹲下身,伸手摸上墓碑上的刻字,想起自己的奶奶曾经抱着这块墓碑哭得昏天暗地,边哭边用着方言呢喃着听不清的话语,那种悲痛欲绝只要亲眼目睹过就再也无法忘记,看得仿佛旁人的心也会跟着痛起来。
连易延不相信灵魂存在,他也不觉得埋葬在墓碑底下的骨灰盒能够听见什么声音,尽管如此,奶奶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在跟爷爷说话,说着那些还没来得及全部说出口的话。
这座墓碑下,埋葬着连易延亲爷爷的骨灰。
连易延从小就游离在人群之外,他孤僻的性格和凛冽淡漠的气质是在小时候就形成的,他几乎没有朋友,再加上父母工作忙,他必须得一个人留在家里看家,所以当小区院子里的小朋友都凑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年幼的连易延却只能站在屋里的窗边,看着空地上他们奔跑嬉戏的身影——他甚至都没跟他们说过话,即使碰了面,那群小孩子也不会跟他打招呼。
但连易延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因为他也不需要跟别人打交道,比起和同龄的孩子们相处,他反而觉得独自待在家里会更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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