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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柏搬进皇帝的卧室,也就是刚刚被她毒死的亲生爷爷的卧室,外面井井有条,一路走来,临时办公室的每个人都在忙碌,卫兵列阵有序,但打开门,是满地狼藉。
老皇帝收藏的古董被砸成碎片,珍藏的皇帝朝服变成碎布条,赫柏光着脚翻箱倒柜,撕掉老皇帝和安帕的书信,被割破的双脚在地毯留下不少血迹。
——“为什么没有人喜欢我呢?”
小赫柏在他眼前,顶着满头野草一样的乱发,以诺把她抱过来为她梳头,听她哭着说身边的侍臣不想给她梳头打扮,说她是恶魔,是不详的灾星,白瞎了进皇宫当侍臣,如果去伺候安帕少爷,肯定能得到不少赏钱。
以诺像无数次抱起小赫柏那样,踩过满地碎瓷片走到赫柏身边,蹲下,从身后轻轻抱住她,“我理解你为了登上帝位做的一切,没有怪你,如果你想要我的身体,我不会拒绝,赫柏,别伤害自己。”
情热
赫柏跪在一堆碎瓷片上,像从前那样充满恭敬和仰望,睁着缠满红血丝的眼睛:“那你能爱我吗?我不是想要霸占你的坏人,我只是想要你爱我,想要在你的心里,是最最特别的,谁都比不上的,求你了,答应我好不好?”
以诺拂开她的乱发,温热的指腹给她擦眼泪,深深看着她,却是无情地摇头:“对不起,我很爱你,因为你是赫柏,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我想要看着你继续成长,远走高飞,成为贤明的君主,但是我想,那不是爱情,我不能骗你,我想这辈子,都无法对你产生爱情,但我希望你每天快乐。”
“以诺,”赫柏展臂环紧他的腰身,浑身颤抖,不停呼唤他的名字,她不想要这样,她又单方面被他原谅了,真的很可笑,眼泪融进以诺的衣襟,她说,“我宁愿你恨我。”
每天恨她,以强权胁迫他妥协,践踏他的尊严和原则,恨她心狠手辣,满腹毒计,那样也算是把她放在心上。
以诺只是抚着她的脊背,一言不发。
“这是你的妹妹,安妮塔公爵送来的请柬,邀请你去参加你侄子西泽的周岁生日宴会,你去散散心吧。”
眼眶通红着的赫柏恢复了理智,把请柬递给他,光着脚走回床边,用被子把自己的身体蒙住,像鸵鸟把头埋进羽毛里。
以诺握着请柬,手心轻微发烫,再看一眼做错事后总喜欢把自己躲起来的赫柏,离开房间,对上面色急切的亚瑟:“陛下的脚被碎瓷片伤到,请给她上药。”
他想回到距离首都五个小时飞船的沧海庄园,在那里,他度过了幽静的童
年,还有他的父母,祖父母,和妹妹的孩子们,一切都让他想念。
以诺捧着一杯热水,看飞船外面的夜景,手边是那只赫柏送的金尾雀,被他带出来,也精神抖擞地看向窗外,黑曜石似的眼睛,看向它此生未曾见过的风景。
他不喜欢宠物,但亚瑟走后,他承担了喂食的任务,因为看着雀儿呆呆愣愣的模样,觉得它可怜,时而把它带到窗边放风,如今,怕他走后喂食的人不够尽心,把金鸟笼带了出来。
他摸摸金尾雀头上的黑羽,它扭头和他对视,欢快地叫起来:“赫柏殿下!赫柏!公主殿下!”
“皇帝陛下。”以诺教它说赫柏的新头衔,可是小雀太笨了,教了几遍还是只会说“赫柏殿下”。
到了庄园,妹夫沃尔夫带着六岁的侄女蒂娜来迎接他,小姑娘蒂娜扑进他怀里:“舅舅,我都几百年没见过你啦,你总算又来我家玩了,听说你生病了,现在是不是已经好啦?我带你去看安琪儿,她刚刚生了一头小牛,咦,这是什么?”
蒂娜见到以诺手上提着的鸟笼,用手指戳小雀的脑袋,以诺侧身提高鸟笼,“不可以用力戳它,它是会痛的。”
“它叫什么名字?”
“小雀。”
“好无聊的名字。”
以诺认为自己对于小孩子来说,一定是个很无聊的人,但蒂娜跟在他身后,唧唧咋咋地说话,说自己最近学了什么,庄园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照顾她的仆人怀孕了之类的事情,他只好被她牵着手走向城堡,一路上微笑应和。
安妮塔的丈夫沃尔夫落在后面,看见以诺的态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安妮塔是一位冷血的政治家,在半年前以诺被指责叛国,众叛亲离的时候,请求他公开与家族脱离关系……现在,她又敏锐地嗅到以诺对新帝赫柏的重要性,决定拉拢她的哥哥,给他送去小儿子周岁的请帖。
他听说之前的事有点担心,问:“以诺真的不会记恨我们吗?”当初陷害他的尤利斯等人,都落得了十分凄惨的下场。安妮塔说:“以诺肯定不会恨我,但那位小皇帝,就不一定了。”
她亲自给他的哥哥写了一封请柬,然后马上吩咐庄园的仆人把以诺从前的房间打扫干净,确信她的哥哥接到信后一定会来。
沃尔夫怕话多的蒂娜让以诺厌烦,上前拉住小丫头:“好了,别再打扰舅舅,哥哥,今夜的晚宴在六点钟,您可以先回房间休息,到时候会有仆人引路。”
以诺的脸色似乎比下飞船时苍白了些,长睫倦倦地点头,沃尔夫当即叫人送他去房间。
以诺回到自己从前的房间,脚步越来越快,把带路的仆人摔在后面,关上门先把鸟笼放在桌上,立即从仆人先行送到的行囊里翻找抑制剂,揭掉盖子大口吞咽,液体从嘴角滑落,打湿胸前的衣襟。
这段时间连绵阴雨,他一直觉得不对劲,像几只蚂蚁附在骨头上,钻出酥麻和疼痒,这是久违的,情热期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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