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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潋看着她们身影远去,目光倏地一冷。
“惜言,你爬上来,快。”东北角的树林多是松树,枝干粗壮,长得极其有规律,一掷比一枝高,成螺旋式。
这就方便了陈惜言二人的攀爬,她们小心翼翼踩着枝干向上,直到能看到宿舍楼的窗户。
“怎么这么黑,哎有人有人——不是郝嘉。”林知云失望道。
这座宿舍楼似乎有些年头,爬山虎糊了满墙,墙体边缘黑黝黝的,阳台斑驳痕迹,铁栅网却新鲜得紧,反射着锃亮的光。
陈惜言一间一间看过去,没有、没有,都没有。
她们又换了一棵,就这样不断上下重复着。太阳西移,天光暗淡,在不知道第几次寻找的时候,林知云忽然拉着陈惜言兴奋道:“是郝嘉,郝嘉!”
陈惜言心中一喜,她朝着林知云指的方向望去。尽管视力50,她仍旧看不清郝嘉的状态,距离太远了。
她只能看到郝嘉慢吞吞地坐在床边,蜷缩着身体,一动也不动。
比起她,林知云更能感受到郝嘉的状态。她又气又急:“这就是她爸妈说的学习机构,去他的吧——这鬼地方,我要带她走。”说着跳下树就要往里冲。
陈惜言拉住了她,默默指了指她们面前的高压电网。她按住林知云,说道:“冷静些,如今确认她在这里就好。至于怎么救她出来,我们不能莽撞。”
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陈惜言都没有意识到她为何要用“救”这个字眼。
“好,我冷静。”林知云深深呼吸,脸色却愈发苍白。不争气的眼泪轮番掉落,她死死咬住嘴唇不出声。
“滴滴——滴——”
是短信,唐潋在催她们回去。陈惜言默不作声地拍了拍林知云的肩膀,渐渐离开这片树林。
回到城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唐潋边开车边说道:“那个地方除了监护人,谁也进不去。监护人也不是随时都能进,明天去找找她父母吧,当然——可能没什么用。”
说完最后一句话,唐潋嘲讽一笑。
“所以唐潋姐,那里是治疗性取向的地方?天方夜谭,荒唐至极!那他们会怎么治,会很疼吗?”林知云声线带着一丝颤抖。
唐潋停车,她转过头微微一笑,声音沉稳:“不会,今天先回家。”
只有陈惜言注意到,唐潋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根一根泛着白。
“唐潋?”陈惜言轻轻唤了一声。
唐潋的手蓦地松开,转眼对上陈惜言担忧的目光。她扯了扯嘴角,将车子重新启动,也轻声道:“回家说。”
红色车灯在黑夜里闪了闪,最终消失在街头。
回到家后,唐潋把自己摔进了沙发上,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陈惜言在她身边坐下,拨开了遮住她眼睛的发丝。
“唐潋,你没跟林知云说实话是不是?”陈惜言问。
“我说的,算是一半实话。”唐潋一个翻身,头枕在陈惜言的大腿上,双手搂住那一截劲瘦的腰,说不清什么语气:“每一个机构针对性取向的所谓治疗,都是不一样的。有些为了标榜自己的专业,会有专业的机械,比如电疗椅、精神类药物;还有一些没那么专业,就是一个唬头;还有一些更恶心,已经涉及到犯罪了。”
就是不知道,今天看到的明德书院属于哪一类。唐潋厌恶地皱眉,她在申城住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陈惜言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你对这些很了解。”
唐潋笑了笑:“当然,我刚发现自己喜欢女生那会儿,可怕被人当成精神病送进去了。”话说完,她的笑淡了下去,仰躺着将陈惜言衣服的扣子解开,又系上。
“你家里……会吗?”陈惜言问。
“我不知道。”唐潋笑了笑,如实说道。她曾经想过无数次父亲母亲知道这件事会怎样,都没有结果。
或者说,不敢去奢想结果。
偌大的房子里,她们只开了一个小灯,昏昏暗暗的。陈惜言沉默半晌,转移话题道:“那这次怎么把人救出来,你有什么计划吗?”
今天她在树林里观察到的环境,可谓是铜墙铁壁。硬闯不现实,闯进去了如何出来也是个问题。
说到这个,唐潋猛然坐起身,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冷:“我要把他们端了。”
“怎么端?”陈惜言迷茫。唐潋不答,她起身拨了一个电话,面色一会儿阴一会儿晴,陈惜言听到唐潋叫电话那头的人为小姨,听到要必须有相关的证据,而且她本人必须在场。
“不然无缘无故去抄人家家底,只是会打草惊蛇,小雪。明天你来我这里,除非你能提供证据,不然这个忙我不会帮你。”
电话“嘟嘟”一声,挂断了。
“麻烦了。”唐潋望着挂断地电话,喃喃自语。陈惜言躲过她手中的电话,按了息屏,说道:“要证据,让我去。”
唐潋揉了揉眉心:“你让我想想,惜言。”
陈惜言看了看窗外,天空被映成一片暗红,更遥远的地方泛着深深的黑色。不知过了多久,她收回视线,将唐潋拉回了卧室。
“先睡吧,明天再说。”陈惜言扯过被子盖在唐潋身上,轻轻拍着。
“嗯。”
——
第二天一早,郝嘉父母家里。
唐潋、陈惜言、林知云一行人堵在郝家门前,郝父郝母一脸菜色。眼看着聚在一起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不得已将三人请到了家中客厅。
“昨天我就和你说过了,郝嘉不在这里,你还来干什么?”这句话是对林知云说的,郝母两眼翘起,怒目圆睁,似乎她面前不是一个学生,而是一个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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