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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颐一震惊地转头看向路霁安,她知道大反派过得不好,但是不知道他的童年是这样开始的。
书中只说路霁安不是路家真正的公子,也说了路霁安的身份,甚至她知道路霁安为何过得那样惨,只是将这其中的一件件仔细说出,她还是会觉得毛骨悚然。
其实私心里,她是不希望路霁安去找寻真相的,因为真相往往伴随着残酷,但她也知道,倘若阻止路霁安知道他想要知道的东西,那幼时的经历便会他一辈子的心结,最终始终会成为他的心魔。
“我不止一次想过,若有一日我能够有自保的实力,我定要找到王宫,亲口问问他们为何要那般对我?所以我拼了命的习武,不惜找人定下生死局,在实战里快速找到自己的不足,不断突破自己。”
“当有朝一日我能够只身闯王宫时,南诏居然灭国了。”他笑得苦涩,“我想要知道的原因随着他们长眠地底,我前十几年没日没夜、没完没了的苦练似乎都成了笑话。”
“不是。”秦颐一很不想再听下去,以她跟路霁安这乱七八糟的关系,是不应该再继续当他的聆听者的,可偏偏她挪不动脚,甚至出了声。
“什么?”路霁安被秦颐一的声音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
“我说,你的努力不是白费,日后的你,定会有一番作为。”
就算故事的走向有改动,但路霁安定不是能够被轻易埋没之人。
即便是被作者创造出来衬托男主,他也能够令人印象深刻。
路霁安笑了笑,觉得小公主即便成长了不少,但骨子里还是带了几分天真。
“你真这么觉得?”
秦颐一点头。
路霁安敛了笑容,看着秦颐一,目光专注。他想问,倘若她真这么觉得,为何不愿跟他在一起?
秦颐一被他看得发慌,动了动脚想要出逃,只是不等她有所动作,路霁安又开口了。
“我在那间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待了八年,直到今日,我才知,我不过是他们为了自己儿子而养着的药引罢了。”
干涩的嗓音被微风带入秦颐一的耳内,引得她心底发闷。
路霁安看向远处,目光幽远。
今日那老仆告诉他,当年王妃诞下一名男婴,但因难产时间过长,孩子先天体弱,大夫断言过不过四岁。
那名男婴,也就是路霁安见过一面的二王子在四岁那年差点离世,在各位名医的竭力救治下捡回一条命,但也危在旦夕。
直到一名道士出现,给了二王子一枚丹药,二王子当日便好转不少,众人以为看到了生机,却不想那道士却说,此药需要天地财宝无数,千年人参、千年灵芝等等,
其中一味药,五年开花,三年结果,需要等上一日又一日。
而这期间,需要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做药引。
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南诏国小,但该有的规制一样不少,甚至在后妃的抉择上,比之齐国皇室更为严苛。
偏偏众王子中,只有路霁安的母亲是一位被南诏王无意宠幸的女奴,身份低贱。
按照南诏习俗,女奴不可诞下王室子嗣,但日后的王储需要这样一位兄弟,而其余两位王子因着母族血统尊贵,并不会同意此事。
恰巧那位女奴怀孕了,恰巧路霁安是个男孩。
自此,路霁安被养在暗处,宫中人人皆知有个五王子,却没有多少人见过他的真容,也没有多少人将他放在心上。
“我一直以为,我是王妃的孩子,只是不那么受宠罢了。没承想,我竟是南诏的奴隶之子,卑贱到尘埃里的人。”
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的容貌与父王越发相像,他又渐渐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告诉自己不要再回想以前的那些令自己痛苦的事,但人就是这样,越是压抑,那股欲、望越是来得汹涌。
今日总算是得到这样一个在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一时之间,他有些不知所措。
多年想要的结果,只是这样一个荒唐的理由,那什么能够救命的老道在后来也带着那些年骗来的财宝,趁着南诏自顾不暇时跑了,那位尊贵的二王子与南诏王室的许多人一起,死在了那场战役里。
当初的卓相可不是想要南诏举国归顺那般简单,而是主张直接吞并南诏,令其成为大齐的子民,也正是因此,卓相一路高歌猛进,有了今日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秦颐一此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是最合适,她想劝说路霁安不要沉溺于过往,但又知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道理,二十几年执着的一个答案,在一夕之间被人解答,就算是做好了准备,在得知真相后还是会无所适从。
“你,跟随自己的心走就是,倘若想要恨他们,你大可肆意去恨,给了你生命的只是南诏王,而你为他遭受的那些,早已将这份恩情还请了不是么?”
最终,秦颐一还是按照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或许在旁人看来,自己这样的想法就是狼心狗肺,父母生养子女,子女就该一无所顾的回报他们,可有的人不配为人父母。
“带着这些执念活着,或许日后的你会以他们为鉴,为人父时比他们做得更好。也许在某一瞬间,你就能够轻松放下这些所谓的执念,不再为此烦恼,又何必在这个最在意的时刻硬生生逼迫自己呢?”
路霁安闻言,仍旧看着远方,嘴里呢喃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有多令人羡慕……”
“嗯?”水流哗哗,秦颐一没有听清路霁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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