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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痛苦的咳嗽声回荡开来,带起层层叠叠的回声,空洞渺远,好似地狱传来的催魂之音。
我的身体仿佛化成了水,几乎连动弹一下的气力都没有了,只得偏着头,睁着眼睛定定地望着蜷缩在我身旁的洛神。我勉强抬了抬手臂,摸到了她的手,发现那里比往常更为冰凉刺骨,心里不由得颤了颤。
而她的脸色苍白此时得很,且不断地咳嗽着,似是被水呛得厉害,咳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旋即她双手撑地,勉强坐起身来,再伸出手将我腰身托起,就势将我揽靠在了她身上。
我身子此番靠在她怀里,好歹舒服了一些,两人也不说话,就势坐下调息休整,顺便趁着这休息时间打量起我们所处的环境来。
回想起方才我们自白河里陡然来到这处地方的全过程,就好似做了一个噩梦,这梦来得太快,醒得亦太快,这一瞬间我脑海里残存了太多的疑问,急需要腾出些时间好好来思虑一二。
方才掉下来的时候,四周除了我们咳嗽带起的回音,再没有任何其它声响,我便料想着这应该是个很大的密闭空间。我抬眼细细瞧去,果不其然,我们所处的地方原来是一个极大的深坑,里面铺着颇为清澈的一层浅水,微微漾起涟漪,深度大约能到人的脚踝处。
头顶上面则是一片坑坑洼洼的石壁封顶,苍穹般压盖下来,上面那种罕见怪异的透晶锁链来回纵横,我数了数,大约有十几条,却都嵌进了封顶里。
那些透晶锁链正兀自散发着幽幽冷光,一层柔和的光芒自上而下弥漫开来,浅浅淡淡的,是以我们能不费力地看清楚周围的情况。
我环视一番,发现四周围的石壁上也同样拴着那种透晶锁链,一共两条,这种感觉就好似平日生活中见到的那种木桶,周围箍着两圈铁箍,将原本散乱的木片组合固定起一个完整的木桶一般。
我正打算瞧瞧这两条锁链又将通向哪里,不想这时,洛神搭在我腰间的手突然紧了一紧,在我耳边低声道:“清漪,你瞧那里。”
我以为她发现了甚么,忙顺着她所指望去,却见距离我们不远处有着一个不高不矮的断崖,断崖上面却镶嵌着一块光泽流转的青色石头,我定睛瞧去,却见那竟然是一块青石板。
而石壁上那两条透晶锁链延伸过来,刚好再从这断崖上的青石板穿插而过,延伸到了青石板的另一面。
我目光触到那块青石板,一时觉得十分眼熟,随即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方才白河那个水洞里出现的那块青石板。估计是先前挡道的青石板被打开,白河的水瞬间灌了进来,我们被卷进来的水一冲,随即就从这个小断崖处跌了下来,掉到这个大坑里。
这青石板就是阻隔白河和这个密封大坑的门户,我们此番正是处在青石板后面的那方世界。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匪夷所思了一点,不消说这石板能在瞬间开合,就是考虑到此时外围都是河水,重压如此之大,这小小一块青石板怎么能承受得住?且青石板与断崖上的石壁契合得毫无缝隙,竟然能够做到不让外围的河水渗漏进来一星半点,当真是奇绝得很。
而最令我在意的就是眼前这种透晶锁链,不但盲刻着神秘的殄文,而且锁链来回纵横,简直无处不在,到底是拿来作甚么用的?
洛神沉吟半响,好似看出我的疑虑,望着我的眼睛说道:“这种锁链,你觉不觉得有点像用来控制某种大型机关的轴承?”
我闻言,心里霎时一个咯噔,赶忙在脑海里将方才我们经历的片段来回过了一遍,觉得洛神的这个猜想也不是不无可能。
照这么来说,应该是先前雨霖婞摸了那透晶锁链后,造成了某种影响,迫使这锁链抽动,随即形成了机关术中的连锁运行,这才带动了这青石板一开一合,将我们给卷了进来。
说起机关秘术,便是法自术起,机由心生,机关术一直是在强调暗和巧。
暗,顾名思义,即是机关要埋藏在暗处,越深越不被别人发现为最佳;而巧则是精细到巧夺天工,光是做出一个耗料极少的小型机关,就够机关技师们耗费不少精力的,而这种透晶锁链又粗又长,十分累赘,到底是怎么牵一发而动全身来具体运转的?
我不由得一阵头疼,这种难度,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而且它的中心控制,也就是机关术中所说的“心”,又在哪里呢?古往今来,即便是最出色的机关师,也做不出这么完美复杂的机关。
而退一步来说,倘若是这真的是某种机关的一部分的话,透晶矿石如斯珍贵难寻,那这个机关花费的代价也太过奢华了,奢华得简直达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高度。
这种银钱上的负担,即便是一国之主的天子也无能为力,因为即使是权力和财富都处在顶峰的天子,也不可能一次拥有这么多的透晶。光是从这些锁链的耗料来看,除非是挖出了一整座透晶矿山,否则绝无可能。
我简直无法想象,洛神也敛着眉苦思,好似也无法参透这更深一层的奥秘。
我和洛神正琢磨着,就听耳边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转过头去,就见雨霖婞一边咳嗽一边坐起身来,抬起头望着我们,哑着嗓子问道:“这是甚么鬼地方?我。。我这是死了么?”
她方才挺尸一般在地上躺了许久,这会子估计也同我们一般缓过劲来了,只是甫一开口,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我心说妖女你不会是从上面摔下来把脑袋摔折了吧,这问的都是甚么蠢问题?
清了清嗓子正想要回答她,却听身后洛神轻描淡写道了一声:“不用怀疑,你已经死了。”
这一句清冷的话当真直截了断,不带半点涟漪,正经得叫人不相信自己死了都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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