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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回他们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来回溯前世,早上的时候,两人面上都带了些颓丧。
叶兰绡推着早餐车刚一进屋,空无就拉着她,问她:“你觉得人可以凭借神通改命吗?”
叶兰绡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引用了一段经典:“释迦摩尼是古迦毗罗卫国释迦族的王子,后来居萨罗国王的军队大举进攻迦毗罗卫国,释迦摩尼作为当时首屈一指的‘圣者’,曾三次出面调停——但仍旧未能改变释迦族被灭族的命运。”
她刚一说完,空无和邵峋都一脸诧异地望着她。
“你的意思是:神通不敌业力,数术难篡因果喽?”空无接着追问。
“不然,你所引用的‘业力’和‘因果’都是佛学里的概念,我并不是一个佛教徒,因此并不热衷使用这些概念,如果必须让我对‘命运’有所定义的话,那我会说:‘君子不言命,养性即所以立命;亦不言天,尽人自可以回天。’”
叶兰绡是一个热爱思考的人,她念书时思考的问题大多数时候都很实际,比如如何快速洗头洗澡,如何避免花粉过敏,如何在考试中揣测出题人的意图拿到高分……
来夕园后,她才开始大范围涉猎社科类丛书,思考一些玄之又玄的哲学问题,但对“命运”——她似乎天然对这个话题过敏,就像看见令她过敏的蔷薇科植物一样,她会迅速逃离。
所以她会说——君子不言命——别给我扯什么“命”不“命”的,不爱听呢。
空无夸奖道:“一直以为你只是好看而已,想不到还挺聪明。”
自此以后,叶兰绡总感觉邵峋看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些什么,或许是欣赏,或许是探寻。
除此之外,两人闭口不提此前的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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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峋的病情稳定下来后,叶兰绡很快开始了第二次唤醒仪式。
她这次模拟的是“分离”。
叶兰绡疑惑地问钟皓光:“为何才出生没多久就要分离啊?”
钟皓光说:“实际上,你模拟的那个人就是出生没多久后便与父母分离的。”
“行吧。”叶兰绡蜷缩成婴儿的样子,将自己用一块布包好,一边吮着手指,一边沉沉睡去。
她在睡梦中醒来。
她刚一睁开眼,眼前便划过一道鲜红的血迹。
她看见她的父亲死在了一个身披甲胄的人的剑下,而她所在那处华丽的宫殿,早已血流漂杵。
叶兰绡吓得一动不动的。
她的母亲被绳索捆绑着,正跪在地上哀求那个刽子手:“请您替我松一下绑,我的手酸痛得不行了。”
刽子手也许看她是一个娇弱的女子,放松了警惕,真的给她送了绑,想不到她母亲性子很刚烈,一被松绑后立马拿起地上的剑自刎了。
她死时直直看着叶兰绡的方向,没有闭眼。
刽子手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弄懵了,他眼神里闪过痛惜:“既然放不下你的女儿,又为何要自尽呢?放心吧,我会替你抚养她。”
刽子手抱起叶兰绡的襁褓,放在她母亲的怀里,叶兰绡触及了母亲尚有余温的身体,立马放声大哭。
叶兰绡哭得昏睡过去,好久才从另一重梦里醒来。
钟皓光正给她热牛奶,他把牛奶往奶瓶里灌,并把奶嘴塞进了叶兰绡嘴里。
“宝宝,不哭了,喝牛奶了。”钟皓光像哄婴儿一样哄着她。
叶兰绡抽抽搭搭地说:“这种模拟也太真实、太残忍了吧,我真的感觉他们是我的父母。”
钟皓光说:“宝宝,这次模拟不算成功哦,婴儿是不会对死亡有这么深刻的痛感的,你代入的是自己的情绪。”
叶兰绡立时止住了哭泣,她突然想起了邵峋,她说:“我现在才发现邵峋的世界有多悲惨,因为在他那里,一切生命都是老旧的循环往复,所以婴儿不代表新生,他们代表的其实是死亡——每一个婴儿都是从死者那里刚刚过来的。”
钟皓光一听叶兰绡谈起邵峋,脸上立马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宝宝,这次仪式不成功,要再进行一次模拟。”钟皓光眼里没有了笑意,叶兰绡简直觉得他在惩罚她。
叶兰绡又跌入下一重梦里,再次经历父母的惨死。
叶兰绡昏昏沉沉地醒来,觉得嗓子发干,她暗想自己一定是哭得太多了。
她照了一下镜子,眼睛有些红肿。
夕园外面正张灯结彩地举办宴会,正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叶兰绡心想,这一觉也着实太长了,竟然从早上六点睡到了晚上六点。
她不知被钟皓光多少次送进离别仪式里,她每一次都哭到不能自已,哭到最后她都哭不出来了——她怀疑她已经没有了眼泪。
叶兰绡于是得出结论:在钟皓光面前,邵峋是绝对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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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邵峋要面见重要的客人,放了叶兰绡两天假,叶兰绡觉得肩上都松快不少。
会客厅里,食户们已经将满厅珍馐撤下,只有零星几个老饕还在喝酒。大部分人都跑到外面的街上看花灯去了。
叶兰绡没法在没有邵峋允许的情况下出府,因此自己从厨房找了些食物,坐在会客厅里吃起来。
吃到一半,梁峪宁和王瓒来了,梁峪宁妖冶的脸似乎变得清正一些了,也许是即将走上工作岗位吧。
“回国了吗?”叶兰绡问。
“对,大四在国内的银行实习,以后都不走了,留下来建设祖国。”梁峪宁说。
“你呢?”梁峪宁问,“还会回去念书吗?还是继续留在邵峋身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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