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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萧里神色微动,他发现失忆后的星回确实更敏感。他刚要说话,又听她说:“你不用安慰我,我已经把自己劝好了。”
栗萧里被她逗笑了,“你怎么劝自己的?”
“我当然不想失忆,七年半呢,一定发生了很多事。如果可以,我还是想把记忆找回来。万一不行,就过好现在吧,现在的路更重要。这么一想,失忆好像就没那么可怕了。”话至此,她停下来,往他前面站了站,由并肩的姿态转换成面对面,“我就是担心,忘了什么重要的人。”
栗萧里低头注视她,“什么重要的人?”
星回看他的眼神又复杂起来,“不知道,就是感觉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人。”
四下寂静,昏黄的路灯把一片一片的雪花映得晶莹剔透,那雪落在她头发上,肩膀上,像是带着某种眷恋与不舍,久久停留。
栗萧里视线下移,看着雪地上他们的影子,忽然没了等她辨认的耐心。今天特意留下来,为的就是找机会告诉她,他是谁,眼下是最好的机会。他几乎是冲动地问:“想听故事吗?”
星回似有所感,“你的故事吗?”
栗萧里在心里说:我们的。他没答,带着她往前走,边说:“七年前的冬天,我去哈城出差,返程时也下起了雪,和现在的雪一样大……”
四个小时的车程并不算远,但那样的天气,又是晚上,不赶时间,真的没必要非走不可,他却不顾合作方的挽留执意回去。
栗萧里倒没大意,时刻注意着路况和车速的控制。路上却不止他一辆车,能见度又低,等他看清前面肇事了要刹车,后车已驶近,双方的刹车距离都不够了。他只能稍微向左掰了下方向盘,尽量减少前车对自己驾驶位的冲击。后车“砰”地撞上来,伴随着车窗玻璃碎裂的声音,几乎没什么缓冲地以挤瘪后座的力道逼近他。
“安全气囊弹出时,我想到了……”他把到了舌尖的那个“你”字咽回去,说:“那一瞬间,我想到的是当时还不是我女朋友的那个女孩。那个时候,我们认识了五个月……”大衣口袋里被他握在掌心的小手忽然不安分了,要挣开。
栗萧里手劲不松,更紧地握住,轻哄了一句:“听我说完。”
星回意识到他是要讲和女朋友的过往,心中挣扎,她抿紧了唇,绷起了小脸。
栗萧里更确定她对自己的好感,他走得很慢,迁就就着她的步子,“我当时的意识模糊了一瞬,感觉车身动了两次,是后面的车没刹住造成的二次碰撞。”
所幸都不是大车,没有造成他更大程度的伤。完全清醒后,栗萧里发现自己的腿动不了,他俯身去摸,在腿上摸到湿黏的液体,是血,而一个简单的俯身动作让他疼的额头都冒了汗。
他趁手机还有电先打电话报警,再打给堂兄栗远之。
随后为安全起见他该下车,可外面雨雪交加,他拖着一条伤腿能转移到哪去?安全带卡扣还失灵,他凭一己之力根本出不了驾驶舱。
现场混乱不堪,伤者很多,一个医生都没有,除了自救和互帮,只能等待救援。栗萧里做不了其它,只能在不给别人添麻烦的情况下等待兄长的救援。
南城那边,栗远之带着救护车和医生赶到高速口时,高速已经设了卡,封了。现场亮如白昼,临时搭建的救援指挥帐篷里站满了人。他打听之下得知,哈南高速双向四车道全因车祸堵了,短时间内很难疏通,救援的大部队过不去,相关部门调来铁骑队,要先往现场送医生过去,救治重伤者。
当时星回是从傅砚辞那里听说栗萧里出车祸了,她从学校出来找到栗远之,为确保栗萧里能及时获得救治,她让栗远之把医生给她,她带去现场。
栗远之认为是胡闹:“我疯了嘛,让你一个小姑娘去?”
“可救护车根本过不去。”星回指着自己的摩托车:“但它能!”
那是栗远之第一次见星回,小姑娘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肃容下眉眼冷静,有些许内敛,一米六几的身高,在女孩子中不算矮,裤装配机车,看起来挺酷的一个人。
栗远之不清楚星回和栗萧里是什么关系,但能在这个时候赶过来,还要骑摩托车赶去现场的,一定不是普通关系。
他看着面前纤瘦单薄的女孩子,实在不能应:“你不能去,我再想别的办法。”
“大哥你心里清楚,连救援队都知道,这种天气下,还是深夜,山路更不安全,他们才不绕路,而是调铁骑过来,逆行都要走高速。”星回心急如焚地看向即将出发的铁骑队,理智地说:“确认的已经有五个车祸现场,近三十辆车连撞,还有四辆大巴车,有多少人需要救治?救援的医生一批才能送过去几个?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我们自己有医生,有最佳的交通工具,难道还要在这坐等吗?他等得起吗?”
星回逻辑清晰的几连问字字说到点子上,栗远之犹豫了,“可你……”终究是不放心,不敢松口。
星回双手抓住他手臂,“我在训练基地受过训,参加过摩托车越野赛。我车技很好的,大哥你相信我。”
栗远之作为栗家年轻一辈中最大的,向来护短弟弟,那一刻亲情占了上峰,他去找现场指挥,要让星回以志愿者的身份加入铁骑队,带着他带来的医生赶去栗萧里所处的车祸现场。
指挥官一听是个女孩子,坚决不同意。
星回拿起桌上的纸和笔,当场写下免责书,掷地有声地表态,“有任何危险,我自行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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