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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我还知道你原来是在湘州念书。”
停步。
指甲扣紧背包带,梁穗脑子里突然有什么崩开来,猛地转身瞪,眼中是爆裂厌愤,“陈既白你连这个也调查了?这就是你说的变了?你还知道什么?还查到什么了?你怎么——”
“我在那里见过你。”
她忽然不受控的紊乱情绪瞬间破散在他低哑的陈述中,迟钝地掩息,一眨不眨地盯看他,好像在思索这句话的真实性,“你说什么?”
陈既白看着她,完全找不到记忆的恍忽模样,轻扯唇,“你当然,不会记得。”
她眼中有加深的困惑。
陈既白低了下眼,风只把他吹得更晕,酒精发散,他揉着眼,嗓音更靡倦:“六年前,我爸妈公开离婚,苏虹进门,我不太爽,跟我爸闹了一顿,被他扔到了湘州。那时候,你应该刚上高一。”
二零二零年初,一张金融巨鳄与知名国模共同出入别墅的偷拍照被港媒大肆曝光,挂上各大头版头条娱乐新闻,随之浮出水面的还有陈道全与艾琳娜长达数年的形婚真相。
舆论铺天盖地,等到夫妻二人再次公开露面,是宣布和平离婚,届时她唯一的儿子会作为继承人留在国内,而不久之后,陈道全与苏虹的婚讯也接踵而至。
父子俩争执一场,陈既白不愿虚伪庆贺,在准备飞纽约的路上被陈道全截下,随便挑了个南方小边城绑过去,给他照低标准租了间闹市区的房子,找两个人看着,让他冷静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接他走。
正值烈夏,太阳烤了一天,空气中浮动着糊稠的窒闷,混着居民老楼环境里的杂质,糅成氧气,每吸进一口,心口的躁郁就更深。
忍了不到一小时,房门被拧开,两个便衣打手拦在门前。
“抽烟也管?”
撂完这句,两人上下扫量了下他身上在来时跟他们打斗的淤青红伤,不愿过多招惹。
盯着他出了门,又在动手前,看着他一步步,朝楼上走。
最顶楼有个开放的水泥天台,门是虚掩。
啪擦的点火声响在楼道,停在门前,他单手推进,颓懒地夹烟揣兜进去。
黄昏已至,绯色霞光烧在围栏斑驳泥墙,瓷砖碎瓦各处杂落,缝隙边缘长一些焉败的野草。
靠近角落的地方滚着些破纸箱,一个塑料桶被打翻盖地,女生坐在上面,穿了身洗褪色的蓝白校服,戴耳机,手里调试连接p3,然后翻看着腿间一本书,专心,安谧,不被身后的动静所惊扰。
燥风吹散她过肩的发,被她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拨到耳后,迎着云里泄出的红光,落出淡薄的剪影。
是一片废尘之上的清净。
少年视线贴黏着,以探究,追寻,揭露的心理,落定到她不远不近的斜侧方,斜倚脏污的围栏,烟蒂咬在唇间,任风燃出灰屑。
暂时忘却对恶劣环境产生的悒闷。
他好像看了很久,因为眼睛没有移开过,实际上很短。
察觉到他这儿涌来几丝清淡的烟草气,也就几分钟而已,女生很轻地蹙眉紧鼻,几乎是下意识地合书起身,从与他相对的一边绕开,没有情绪,极冷,极淡,懒得看一眼那边的人。
锈迹斑斑的铁门吱嘎开合。
纤瘦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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