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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堂堂七尺男儿,在战场上受伤不曾流泪,险些丧命也不曾流泪,可此刻却带着明显的哭腔道,“我真的做不到,父亲……你说你是为了整个宋家才不得不这样做,倘若此时此刻为了宋家,让你休了母亲,让哥哥将嫂嫂扫地出门,你们也心甘情愿吗?”
闻言,迟迟未曾言语的宋夫人脸色一变。
“难道就因为我的妻子还未过门,你们就可以自作主张地让我退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遭受这等屈辱吗?倘若我早知今日,当初我宁愿我不曾向她许诺过,这样便不会让她拥有希望,而后又失望了。那对她的伤害太大了,我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她难过,她已经受过很多伤了,我舍不得……父亲,我真的舍不得……”
他一想到秦姝落可能再次因为这封退婚书而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料便心痛难已,他曾告诉过自己,这一生要好好呵护他的爱人,可此刻伤她最重的却是自己。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宋钰从怀里掏出那份新的调任文书,当着众人的面,然后“哗”的一声,将其彻底撕碎。
他哑声道:“父亲,你别怪我。南城,我可以去,可阿落,我不能不娶。我一定要把她娶回家。”
他转身就要跑出大门。
宋夫人焦急地追在身后,“钰儿……”
宋成轩也急得大喊道:“晚了,圣上已经赐婚太子和秦家小姐,她不日就将成为太子妃了。你就算是回去也无济于事!”
宋钰奔跑的脚步一顿,他抬眸看着月色,明月是那样的亮却又那么的凄冷,让人脊背生寒。
宋夫人也赶忙拽着他的衣袖,哭泣道:“孩子……”
宋钰定定地站了许久才转身,眸光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我答应过要娶她,绝不食言。”
“那她呢?她还愿意嫁给你吗?”宋成轩咬牙道,“宋钰,她若无意,太子岂会求圣上赐婚。”
宋钰勉强扯了扯唇角,他摸了摸腰上还挂着的匕首,一瞬间就好像是充满了信任和勇气一般。
他笃定道:“父亲,阿落不会的。就算是她有意嫁给太子,我也要亲口听她说,听她说宋钰,我不要你了。只要她一日不开口,我就会一直等着她。”
他一边说着,一边撩袍跪地,他扫视着自己所有的至亲,言语恳切道,“父亲,母亲,兄长,嫂嫂,请恕宋钰不孝,从今往后你们就当没有我这个亲人,即便是太子追究怪罪下来,也尽可与我撇清干系。宋钰绝无二话。往后,若是宋钰有幸带着阿落回来,我定亲自跪求各位的原谅。”
他跪地磕头,砰砰响三声,一气呵成,然后翻身上马,匆匆离去,一如来时的模样。
“宋钰……”宋夫人在身后哭得肝肠寸断,却只能看见自己孩子策马离去的背影。
范南汐摸着自己的肚子,面色煞白,她一面希望小叔子能把阿落带回宋家,可另一面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复杂的局势。
她只是忍不住心疼自己的妹妹,缘何这婚事都到头了还是这么波澜四起。
可他们怎么想,宋钰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只知道,自己说出去的话便一定要算数。
他不能出尔反尔,让阿落难过,等见到了阿落,他要告诉她,那退婚书不是他写的,也绝非他愿,请务必不要因此而难过。
他还想着,他要把退婚书拿回来,就算拿不回来也没关系,只要阿落愿意跟他走,他们可以去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他一定不会让阿落吃苦的。再不济,他甚至可以去南城赴任,遂太子的心愿,从此他们在南城安家,也是一样的。
就算是太子求得赐婚,这天底下的婚事也要讲究一个公道,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否则,岂非太没有道理。
他的背影隐藏在月色下的归途之中,步履匆匆,心事幽幽。
他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跟阿落说,是了,他还买了一身婚服,这和家中准备的凤冠霞帔完全不一样。
是他好不容易有机会休假之时,外出采买看见的。
他一眼就看中了那套婚服,瞧着朴素却极其适合阿落,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一般,细节之处极具巧思和韵味。
听店铺主人说,那是一对成婚六十年最后寿终正寝的夫妻成婚时的喜服。若不是后人家中出事,急需用钱,岂会轻易出售,这才便宜了他。
他想,一定要她穿给他看。
才算是不枉此生。
秦姝落并不知晓宋钰会不会来,只是礼部和钦天监的人这几日都在秦家进进
秦姝落并不知晓宋钰会不会来,只是礼部和钦天监的人这几日都在秦家进进出出,同秦父秦母商讨婚事。
她静坐在窗边,好似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只是也与她无关罢了。
外头的风声倒是有所好转,毕竟她如今贵为未来的太子妃,不管是当面还是背面敢议论她的人都少了许多。就连李秀莲曾上门闹过一回,也被宫里的教习嬷嬷给请了回去。
秦姝落每每思及此,都忍不住苦笑一声。
她费劲心力想让众人看见自己的好,想要扭转自己的名声,都不及陛下的一张圣旨,更不及太子的一纸婚事来得有效。
人人都开始敬她畏她,碧书也被宫里来的教习嬷嬷说了好几回再不能这样同未来的太子妃说话,如今见了她也是先行礼后说事儿。
秦姝落看着窗边的落叶,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悲凉。
已经十月了,明明就差这几天,她就应该嫁去江城的。可是如今府中所有的事物都在重新操持,当初宋家送来的聘礼,太子也着人一一又送回了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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