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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愣半刻,拾回花簪入了衣袖,她忽感心乱如麻,疑惑着若是楚大人来人救,她又会有何等心绪……
然她转瞬再想,大人分明要去谋权夺势,谋夺江山后还要予她不少好处,怎能因儿女情长误了大事。
落日随山影归去,疏影横斜于清水湖面,千思万绪不得清明。
不闹不扰地行回香坊时,温玉仪见平日随行左右的丫头红肿着双眼,朝她一遍又一遍地打量。
剪雪震颤着望主子衣衫褴褛,全身仅以一件氅衣相裹,玉肌上沾了污垢与尘土,哪有丝毫大家闺秀之样。
“真的是主子……”
才说出几字,剪雪便泪如雨下,清泪猛地夺眶而出,再是止不住:“主子失踪整整一个月,奴婢深夜都未敢合眼,今日可算是等到主子了……”
她平静地走入坊内,沿着回廊行向寝房,将遭遇之事道得风轻云淡:“被人持质了,困于一处院落,好在能够侥幸脱逃。”
“劫持主子的是何人?”
丫头边在一旁拭着泪水,边关切地问,一想主子无故所受的欺辱,便想将那些恶徒大卸八块。
“我也不知,此时还困惑着,”端步回入雅间,又命人备上温水,温玉仪在柜中寻了件浅素罗裙,轻声回应着,“不过歹人皆已丧命,暂且应不会有性命之忧。”
赫连岐闻讯赶到闺房时,见美人
已更了衣。
想她曾是在去寻他的途中被劫,他便懊悔多时,此刻看她平安回府,终于定了心神。
抬袖一拭额上残留的细汗,赫连岐眉宇微展,心有余悸般商谈道:“未来这一二月,美人莫再出香坊了,实在让小爷我惊出了一身汗。”
一见这放浪形骸的公子,迫使丫头行那房事一说再度闪过万千思绪,她微凝眉眼,愠怒随之翻涌:“我还未找赫连公子算剪雪这笔账呢!我的婢女,公子如何能欺辱?”
“冤枉啊!我顺从的可都是小美人之愿,怎到了美人口中,便成了霸王硬上弓了?”闻言顿感糊涂,赫连岐疑惑地一望旁侧丫头,不明这来龙去脉。
剪雪见此情形慌忙避开目光,将头垂得极低,良晌半吞半吐道。
“原……原本就是,公子怎能不认账……”
此情此景就彻底让她了悟,丫头与她道了谎。
赫连岐从未强迫,两厢情愿之举,不谈对错之分。
分明二人心甘情愿,丫头何故诋毁……她不想细思,也不愿深究,被困于茅屋太久,眼下只想安寝上几日,不让任何人来扰。
一木桶的清水被抬了进来,温玉仪见温水已备好,便淡然唤眼前二道身影出屋去:“你们二人之事,事非关我,往后我再不多管了。”
“主子要怎般……怎般才会原谅奴婢?”
剪雪着急万分,急赤白脸地抬袖拭泪,实在担忧主子将此事记恨。
“关乎你的终身大事,你自行决断,”转眸瞥望一侧郑重而立的公子,如此一看,与丫头倒是有般配之处,她轻浅一笑,意在早作了谅解,“既是两情相悦,你何苦要说是赫连公子迫使……”
“奴婢是怕主子责怪,怕主子……也对公子有意,再是不理奴婢,”泪水依旧盈盈而落,剪雪涕泗滂沱,几霎过后,失声痛哭了起,“哪知主子这般袒护着奴婢……”
退至寝房门外,剪雪悔悟不已,深感此回是犯了大错:“奴婢愧疚多日,无从向主子坦白一切……”
她轻盈阖上房门,示意丫头来日再道,轻然落下一语:“若非被欺负,择取良人是你的私己之事,你我仅是主仆,我管不上的。”
“主子……”剪雪欲再作解上几言,可轩门已阖,多说无益,便撇过头来埋怨着赫连岐,口中低喃。
“都怨公子……”
才觉方才是他说漏了嘴,赫连岐一举折扇敲了敲脑袋,半晌懊恼道:“言多必失,祸从口出,是我错了,小美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过我瞧着美人那模样,应是未将我俩之事太放于心上。”回想她寡淡无澜的神色,赫连岐微拧眉心,迟疑问道。
“你不觉得……美人从外头归来便魂不守舍的?”
闻语,愁思又一涌眉梢,深知主子平素的性子,剪雪悔恨着自己,徐缓回语:“主子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在外受了欺侮……她从不与旁人说的。”
赫连岐离步出了院廊,借着廊上灯火,回望身后雅间,心也跟着一悬:“那你可得多陪陪你家主子,万一哪日美人想不开了……”
“不用公子言说,奴婢也会尽心服侍的。”丫头连连颔首,于心底暗自发着誓,将来再不将主子隐瞒。
“怕只怕主子真就不理奴婢,奴婢连赎罪都无能为力……”
夜幕渐深,游廊尽头的闺房亮着明黄灯火。
未过几刻,房灯便熄灭了下,徒留园内几盏廊灯与月辉相照,更显一方寂寥。
说来也是怪异,此后的几日,主子一直静待于寝房内,再未踏出过门。
剪雪时不时地关切而望,常见着主子以清水沐浴,面上若有所思。
如赫连公子所说,主子未曾责怪于心,却像是更为在意着他事。
丫头猜不透主子所遇,只见着房中那抹姝色沐浴过后又坐于窗台边,安静地看着手中之物。
直到某日离得近了,剪雪才瞧清主子所看的是何物。
那花簪尤为眼熟,而后丫头才想起,早些时日楼大人曾赠予过。
楼大人……
主子究竟在念着何事始终不为人知,丫头只知,定是和楼大人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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