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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若有所思:“但是皇帝估计想不到,徐陵的心思,却是和徐文达截然不同,不然,当初徐陵就不会给吴音柔写信做交易了。”
一身夜行衣的男人眉头一皱:“将军,您的意思是”
“当初我在启祥宫的那两封信,不止有吴音柔和皇后的来往沟通,还
有徐陵与她达成的交易内容,”
“徐陵知道皇帝想用吴音柔这个公主和亲为筹码,牵制住他在毕节的兵权,好平衡朝野势力,但是徐陵与徐文达有着截然不同的政治抱负,徐陵是个保皇派,他瞧不上徐文达身心托于庆愿的做派,但又苦于徐文达与他同为徐家,他的忠心注定不得皇帝信任,”
“因此他提前给吴音柔通信,希望吴音柔能应承下和亲一事,好为将来做准备。”
“但他估计没想到,吴音柔虽是个若有可无的公主,但在亲事方面,却不想嫁给一个虽然权势滔天,但年过三十的统兵元帅,吴音柔将此事告知向来对她有求必应的皇后,按照皇后的吩咐,答应了庆愿在她生辰宴上陷害我的计谋。”
从生日宴发生的那次中药一事,背后藏着如此多的暗诡。
吴音柔是如何受皇帝摆布,如何受皇后欺骗,又如何借庆愿之手摆脱她不喜欢的亲事,而这其中,牵扯着先太子之暴毙,徐陵和徐文达的政治立场,还有庆愿对阿命的陷害。
但是吴音柔死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想必皇后,庆愿甚至徐陵都没有想到。
女人站在烛火旁,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她的眸子像冰冷的毒蛇,此时泛着层琉璃似的光泽。
阿命指尖拨弄着身前的绣春刀,片刻后,她才道:“让他们在毕节发展好暗桩,暗中收集情报即可,其余的事情不用做。”
京城和九江的事情没有忙完,暂时轮不到苗乱的事情。
“是。”
“你准备准备明日护送柴翁上京的事,下去休息吧。”
窗户前闪过一道黑影,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阿命洗漱后才歇下。
。
第二日清早,柴桂只身一人去府衙前敲状鼓。
呼硕和哈童在暗中护送。
湿冷的天雨水霏霏,老翁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府衙门前的小吏见他发须皆白,当时不耐烦地驱赶:“你个老人家来这儿凑什么热闹,快走快走!”
另一人眼见这老翁不进衙门,反而往状鼓的方向走,立觉事有异常,高声喝止:“住手,你是何人?也敢擅自敲鼓!”
话音刚落,就听“砰”“砰”“砰”松散的鼓声立时吸引着街巷四周分散至各处的摊贩和百姓们前来围观。
老翁敲满七下,还在颤颤巍巍地敲,苍老的声音借着鼓声往外扩散。
“老奴乃矿监司官员孟耀年家奴,今有九江按察使司滥用职权,冤我家主行贿受贿,今被下狱,连带文太原与李菁两位大人下了大狱,小民不服!今有冤屈,青天老爷,给小民做主啊!”
这声音像是冬日一股滚烫的汤水下进锅,哪怕是散出的丁点儿味道都要被人反复咂摸,街巷处人群炸开了锅,“有人敲鼓了!有人敲鼓了!”
要知道,状鼓这几十年都未曾被敲响。这天大的热闹,怕是马上就要载入史册了。
“大伙儿快来看看,大伙儿快来看看啊!”
鼓声一响,府衙之中的两个文簿急忙忙地拿着笔墨文书,请柴桂将具体案件及冤屈写进地方府志。
看门的小吏互相使了个颜色,匆匆就要去请按察使司的人,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柴桂背着身上的行囊,一叉腰便冲着看热闹的群众嘶声力竭:“我今日在地方敲了鼓,奴才我却知此事不作数,我还要上京城,我要去面见天子,我要去问问,我家主,不偷不抢,为民经营,一代清官,怎地就落了个如此下场!”
“我要问问这偌大一个朝堂,还有没有王法了!”
“倘若奴才我在路上死了或者出了事,大家就都记住,这地方的按察使孟泰,还有九江的按察使司,都是目无王法,欺君瞒下的贪、官、污、吏!”
说罢,柴翁激动地从文簿手中扯了一张文书,便挤开人群朝城门处去。
这时府衙的县老爷匆匆赶到,想要留住柴桂,谁料方才任柴桂挤出去的人群此时坚若铜墙铁壁,拦住县老爷,还纷纷高声道:“哎——你这是干什么,人家去告御状,你追人家做什么?”
县老爷一听直接跳起,惊惧道:“什么?!”
说罢,他登时指挥着官兵去追,撕心裂肺道:“快,给本官把那老头儿给拦下,拦下!”
“这要是去了,本官的项上人头还在不在啊!”
天空苍茫阔远,荆棘丛生的暗径四通八达,早被狄勒接应的柴翁乘着马车一路向北,苍鹰斡旋,狄勒驾着车向天空吹了个口哨。
又是一声尖锐的鹰啸,待马车彻底消失在临川城的地界,澈根才展翅飞回城中。
与此同时,孟府气氛凝重如霜雪。
孟泰一怒之下摔碎案上的玉如意。
“昨夜文太原三人莫名其妙被劫走先不论,今日这柴桂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阿命!阿命!定是她不择手段。”
他面色阴沉:“范骈玉做了我们的替死鬼,但这阿命还想追查下去,她胃口可真是大得很!”
这么多年,他自上任九江按察使,每年上交给京城的供奉足有几千两!现下那帮官员是废物吗?连一个小小的锦衣卫佥事都无法制衡!
苏思年:“老兄,若真让那柴桂告到圣上面前,只怕我们真是到了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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