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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阵接一阵凄惨的哀嚎声笼罩了这座宅子,放眼望去,地上全是被一剑毙命的家人,地面被血水染红,活似一人间炼狱。
她躲在冰冷的井水中,两只娇嫩的小手紧紧攥着救命的麻绳,手心已被磨得通红,甚至都渗出丝丝血迹,薛嘉玉的身上裹着乳娘仅剩的衣物,乳娘已然冻死。
从这一刻起,她便若浮水之萍一般。
裴砚见她迟迟都未进行下一步,愣在原地,眸中由不得划过一丝狐疑,迈步走到她的身旁,意图去看她究竟是瞧见了什么,竟能引得她如此分心。
“薛娘子,为何不继续了?可是发现了什么怪异之处?”
听见裴砚的呼唤后,薛嘉玉方才察觉自己走神了,眼眶也因那段回忆变得猩红,又顾及到这里尚有外人在场,她强行忍着眼泪,假装无事发生。
殊不知,裴砚早就留意到她的眼尾染上了一分红晕,他心中只觉甚是奇怪,经历了严刑拷打尚不见她哭泣,可此刻又不知她究竟是想到了什么竟能转瞬间变得如此难过。
薛嘉玉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一段段充满杀戮与无情的回忆全都抛之脑后,她用手指着王诗脖子上那两道奇怪的印记,“少卿请看。”
裴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两道红色印记,既不似划痕,亦不似有人故意画上去的。
他一手用手帕捂住鼻子,一手探上前,用手指摸了摸那印记,方知这印记乃是从内渗透皮肤,“这是毒?”
她微微颔首,从一布包里抽出一根银针,刚将那根银针深入伤口,银针便立刻发黑。
薛嘉玉小心将银针从伤口的位置抽出,将此银针双手奉上,恭敬回答:
“回少卿,死者的致命伤乃为左胸的那道贯穿伤,伤口呈狭长线型。除此之外,就是死者脖颈处那两道奇怪的横线,兴许就是毒药反应。最后,根据死者的瞳孔反应来看,死者死前应当经历了巨大的惊吓。依民女看,凶犯乃是蓄谋已久,与王诗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否则怎会用一把淬了毒的剑?显然是必须让王诗当场死亡。”
裴砚对验尸一事不甚了解,便叫门口的狱卒去唤林仵作过来。
“没想到薛——”
他话尚且没说完,便被薛嘉玉的惊呼声给打断了。
“何事?”
薛嘉玉这才发现王诗腰间系着的那香囊不见了,“少卿,你看,香囊不见了。若非这香囊有什么问题,为何会突然消失不见?”
只见裴砚将视线投到她的脸上来,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角,嗓音一扫先前的冷漠薄情,取而代之的如春风般的和煦温柔,“不曾想薛娘子竟是位观察敏锐的女仵作,倒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交谈间,林仵作已经在狱卒的带领下风尘仆仆地赶来了,他躬身行礼,“裴少卿,验尸一事不是应当在公堂之上当众查验吗?”
裴砚冲他招了招手,面上再度恢复了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无碍,你先来查验一番,以证这位小娘子的清白。随后再与我一同到那公堂之上,当着众人再查验一番。”
林炎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他不敢驳了这位少卿的面子,连忙拿起工具进行查验。
他不愧是大理寺里的仵作,三两下便将死者全身上下的疑点都给剖了个一干二净,林炎对着裴砚行了一叉手礼,“回少卿,死者是被利器所害,且凶器上淬了剧毒,而且死者在被杀害的那一刻受到了极强的惊惧反应。”
听了林炎这么一番话,薛嘉玉那颗七上八下了一整天的心脏总算是可以落地了,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口。
她的嘴角终于扬起一抹轻松的笑容,双眼不再黯淡无光,“少卿,如今我可算洗脱嫌疑了?”
然而这裴砚实属不解风情,还未等她多松口气,便朝她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你还须上公堂接受审问,只有让众人都觉得这案子还有别的疑点,你方能撇清嫌疑,否则本官依旧会把你当做疑犯,继续关押在这牢狱之中。”
也是,都怪她欢喜过了头,竟一时忘了还有对簿公堂这件事情,大理寺开堂审问,除了少卿以外,还有寺丞、寺正等人在场旁听,而且大理寺一向还会请部分百姓来公堂一同陪同审理。
看来,她尚且还不能松懈。
只听裴砚吩咐狱卒去大理寺外的告示栏上张贴一张告示,打算于今日申时复审。
时间悄然流逝,稍不留神便已到了对簿公堂之际,薛嘉玉被三位身材魁梧的狱卒围绕着,一人带路,两人站在她的身后,以防不测。
她两手被铁手链铐住,自然垂在小腹前,每走一步,便会使手链挤压在一起,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之际,来到公堂,只瞧那金色的余晖撒在了墙上挂着的那块牌匾上,熠熠发光,牌匾上面题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想来,倒是觉得有些讽刺。
若不是她尚有验尸一术傍身,碰巧在被铁鞭打得奄奄一息时遇见了裴砚,指不定就被那凶犯给污蔑地死不瞑目了。
薛嘉玉久未见光,双眼顿时无法适应,她将两只眼睛合上,等进了公堂方才把眼睛睁开。
她掀起眼皮,率先将视线挪到同样在一旁跪着的一位老妇人和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小娘子身上,今早她有留意过这二人,老妇人便是王诗的母亲,至于这小娘子则是老妇人的一位远房侄女,名唤雁萍。
雁萍跪在地上,垂着脑袋,可王夫人则是偏过头来死死地盯着她,她咬牙切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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