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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在他面前“砰”地关上。
林预转身走下台阶,又回到那个不远处的小公园坐了下来。
他来很久了,好多天,不知道第几天。
他们总是牵手回来,杭稚开开心心地像只小鸟,年轻明亮,江惟英温柔得不像江惟英,林预见过他各种表情,唯独没有这一份温柔的眼神,他也不嫉妒,只是很羡慕。
姜辞要他来看一看,他就来了,看到了,真好。
也许见完他就该回程了,可如果再等久一点,应该还能再看见他,又多看一次,也好。
在开门的那一瞬间里,记不记得于林预而言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江惟英选择不记得了,又或者他还记得,但是选了会让他过得开心点的人,而不是一颗天生毒瘤。
姜辞真是好毒的一张嘴,江惟英是真的不要他了,林预轻喘了口气,眼神跟着身边簌簌起飞的鸽子缓缓上抬,天是灰的,照在他这张脸上,向来比白纸还缺乏内容的表情渐渐松动了,那是个很想洒脱一笑的嘴角,却惨淡得很落魄,要是再把头低下去,就很像是绝望了。
“你你不用出去看一看吗。”温馨的气氛就这么骤然变冷,杭稚的胡萝卜切完就该切土豆块了,接着要切一些洋葱,然后倒进锅里炒一炒,加上些热水,煮开后放咖喱块,本该是这样的,他们两个人会坐在餐桌上就着热腾腾的咖喱吃上一顿很可口的晚餐,毕竟这是杭稚很拿手的菜,也许吃完晚餐或许还会一起看个电影,这就会是一段很完美的一段时光。
但是上帝开个玩笑会比杭稚的咖喱更拿手,杭稚习惯后都不怎么意外了。
“你的手指切破了”江惟英在原地转了个身,语气疲惫“胡萝卜不是切得很好吗”
杭稚抿抿唇,他低头看着手指,撇了下嘴角“不好。”
“手疼吗。”
不大的口子,流血并不很多,按紧一些很快就能止血,杭稚偏不,他蜷着指腹揉搓,失神地问道“我以为一个月有很久,没想到这么快,你真的不用出去看一看吗。”
江惟英接替了杭稚的炉灶,伸手点火“一个月就是一个月,至少现在没有改变,我也并没有想出去。”
杭稚苦笑一番,语气艰涩“你要是失忆了就好了。”
“失忆了也不会改变什么”江惟英把土豆块倒进锅里,在加进去热水后被热气蒸腾得略一皱眉,他的背脊很坚实宽阔,侧脸相当优越,无论从哪个角度这个人都很接近完美,他不教条也不会盛气凌人,没有捏着年上者的优越,在对待自己的时候更多的是一份漫不经心的优雅,相对的,这份优雅在相处中生出的距离感也被控制在某个规范标准里,在偏差范围内的近处,总能恍惚感觉到梦跟现实的距离,明明摸得到碰得到,明明什么都像真的,但都不是。
杭稚倚靠在餐桌的边沿,看着江惟英在给他做饭,心软又心酸“失忆了会忘记一些对你来说很特别的人吧。”
“都说是特别了,怎么会忘。”
“我其实很想问“那我呢,我算特别吗。”但问了大概率会难过,还是算了。毕竟人总会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希望会被在意的人特殊对待,你也会理解这种感觉吗”
“会”江惟英肯定道“你当然也是特别的人,我遇到过很多特别的人,你也是其中之一。”
杭稚摇头,颓然道“不是那种特别。”
“我喜欢好看的人和物件,那是个人审美,我或许在经历一些事情后会忘记一些东西,但审美已经是定式习惯,习惯不会变。”
“好看的人是什么定式?”
江惟英答非所问“这是个很漫长的问题,不会有答案的,在时间这条线上,只会有来来往往的人,他们都很好看,但总有先来后到,所以时间点上只有一个人,在好看这条线上呢,又要看这其中的时间最长,两者都占全了,就是定式。”
“这不是好看的定式,这是喜欢的定式。”杭稚说完笑着否定“不,这是爱一个人的定式”
江惟英犹豫着看着手中的咖喱块,最终还是放进了锅中“听说现在流行用抽象和具象形容人的感情。”
杭稚迷茫地表示不理解,江惟英没有回答,俩人同时靠在桌沿,杭稚见他拿水来喝,杯子举到唇边,唇动了,眼神却像游了很远。
“你会爱一个具象的人还是抽象的人呢?”
江惟英回过神来,修长五指握着杯壁,一时间指尖都要比杯子更苍白“我不爱任何人。”
“这个字空得很,配不上我的。”
杭稚看着他因用力而泛白的指尖,缓慢而失落地靠近了他,肩膀碰到了他,又将头轻轻搁在他臂膀之外,很薄弱的一丝存在感,算不得依靠,江惟英感觉到了,低头看着杭稚颤动的长睫,杭稚轻声道“可是我很爱你,很具体的爱你,或许你不信,但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我的特别就是我特别爱你。”
江惟英听完无声一笑而过,杭稚觉得他最自己最深的感情,大约就是没有在他靠上去那一刻将他撇开。
他对江惟英的感情就是这么卑微,卑微到没有在林预来临时立刻丢下他,已经足够让他感到满足。
林预在椅子上一坐就是深夜,冯泉跟他约定过最迟后天上午要出席一个重要的洽谈商会,航班还有七个小时候就要起飞。这种需要见面的场景是冯泉无法用他那炉火纯青的模仿功力替代的。林预也本该在那之后再过来,但他不太想等,他甚至不用江惟英在他身边,只是这么个视线可达的距离中,他的情绪都能平稳许多,好比天天遇鬼的人住在佛堂里,绷紧的神经终于松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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