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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孟长赢……”
理智都被蛊毒燃烧殆尽,陈慕律呢喃着,支撑不住身体重新倒下。裙带衣摆上的环佩摔在地上,迸发出一阵金玉铃响,他手脚并用,无望地向前爬了两三步又要再次力竭倒下。
他摔进一个炙热熟悉的怀抱。
可迎面而来的不是热和欲望,反而是鼻尖率先嗅到的清苦的药味,混着很淡又难以消散的血腥气。
他整个人都战栗着,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浮木,抱柱者不必溺于这条命定的河流。
陈慕律轻轻抚上孟长赢的胸膛,左边没有那道和他一样乱了调的心跳,只有一手沾湿衣襟的血,尚且滚烫,依旧不息。
“你的伤怎么……还没好?”
孟长赢没有应答。
正如谢怀卿所言,毒已深入骨髓。涣灵散之毒本就难解,他一意孤行,瞒着所有人给自己下了大剂量的涣灵散,便注定会有这漫长又残酷的折磨过程。
伤口溃烂无法愈合,止不住血,他失去了大量的灵力,像是被戳破的口袋,清醒地注视着灵气一点一点流失散去。
可孟长赢始终很平静,他对此熟视无睹,稀松平常地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失去力量的慢性凌迟。
血腥混着糜烂的气味在这方窄小天地散开,身下之人言语上沉默,但动作却又快又急。
剑气冲击之下,一路颠簸,陈慕律被颠得没吐不出整句,只能蹦出几个零散的字眼:“回……回答我……别……啊!别……装死……”
“不要乱动。”
“你……你这幅嘴脸……到底……凭什么命令我……唔!!!”
孟长赢淡淡开腔,好像方才横冲直撞的罪魁祸首不是他一般:“会不舒服的。”
“你这一身伤……本就倒胃口的很……”陈慕律满头冷汗,“到底怎么回事?你……”
到底是怎么了,冬至夜里翻墙那一次,不还是好好的吗?陈慕律心中有千万般疑惑,都被他一个攻城掠池的吻给堵了回去。
今夜的孟长赢格外不同,像是一下子变成了局外人,即便身体因蛊毒发作的影响滚烫激动,可他的灵魂却剥离在外,漠视着这一场不合时宜又如天降佳酿般的融合。
冬夜的寒意与剑气一同奔袭而来,划开这场蓄谋已久的仓促重逢,露水打湿眼尾。
全身上下都快散架了,陈慕律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他仰起头,眼中水蒙蒙地漾开一层,如小兽般凑近那人,急切又渴求地去寻一个证明,一道印记,一个落在实处的吻,去打破又或是沉入这场没有尽头的幻梦。
孟长赢声音很轻,像是念起了远在天边的奢望。
“姐姐……师妹……陈……”
“……陈慕律。”
他错开了身,拒绝了那个吻。
月色无边,辉光烁烁被拦在洞穴之外,缠绵悱恻的诗藏于悬崖深处,无穷无尽的黑暗里,只剩下烧尽一切顾虑和忧愁的火种,消融了这场无声缄默的怦然心动。
陈慕律失去了意识。
良久,孟长赢轻轻拨开他凌乱沾湿的发丝,隔着眉心坠,在他额前落下一道轻吻。
像是一道叹息。
第91章
再次醒来时,眼前不再是漫无边际的黑。
昏暗中有一点暖光,不太亮,正好够陈慕律分辨出眼前人的模样。
目光顺着光线轻轻描摹过孟长赢的脸庞,他似乎瘦了些,脸颊上的肉少了,也褪去了初识时的青涩。
光阴无声,少年在日复一日的沉默中伐骨断髓,蛰伏着抽条生长,闷声不响地磨炼着,才半年便已经变了样子。
陈慕律动了动,发现自己似乎是躺在了孟长赢的怀里,两人凑得很近,呼吸交错着,好像再近一点便能唇齿相融。
好在时辰还早,解完毒的少年已经和往常一般陷入了昏迷状态,陈慕律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慢慢伸出手,拨开孟长赢的衣襟,看到了底下红肿的伤痕:“这到底是下了多少涣灵散。”
地上铺着一件宽大的外衫,另一间小衣整整齐齐地折了几折,垫在孟长赢的手臂上,让他枕着。一颗夜明珠安安静静地躺在枕前,就在距离孟长赢的手臂不远处,应当是自他袖中不小心漏下的。
陈慕律挣扎着起身,幸好系统走之前还给他留下了一仓库的灵力补给药剂。他连着灌了好几瓶,总算是有点力气收拾残局了。又是几十道清洁咒砸下去,收拾二人身上的痕迹时,他强撑的理智即将告罄。
借着夜明珠的光亮,他从那张简陋的床榻上爬起身,第一次看清了洞里的全貌。
光秃秃的石壁,没有泥土和杂草,四面都是硬邦邦的石面。墙壁上斑驳一片,深深浅浅新旧不一,刻着一道又一道交叠的剑痕。脚边的墙角处有一小块石头立着,后面的角落里零零碎碎堆着几瓶伤药,还有带着干涸血迹的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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