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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到底是不一样了。
最直观的变化,莫过于才想起来的妹妹忽然就变成了弟弟。纵使陈慕律和律乘雪一样都是男生女相,但此刻换下了裙装首饰,律乘霄还是有些晃神,总觉得有些陈慕律和记忆里不太一样。
那个眼睛亮晶晶的孩子悄悄长成了瘦削内敛的青年,孟长赢用天灵地宝养了小半个月,还是没掩盖住他一身的风霜。
律乘霄越观察越想叹气。
另外一边,陈慕律也在小心翼翼地偷瞄着二位兄长,结果被律乘雪直接抓包。他吓得立刻挪开视线,欲盖弥彰地侧身往孟长赢的方向看。
血脉已经觉醒,他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唤出了重明虚影,还正好被律乘霄和律乘雪撞了个正着。更要命的是,这两个人完全被他的真身刺激到了。
陈慕律现在一和他们对视就发憷,光看那架势便不难猜到,他们明显是已经记起来了什么。
“我真好奇啊,难道你师尊没教过你怎么唱空城计吗?”律乘雪还在说教,“那是要你多说些废话,先把楚衾破那个神经病的注意力引开再说,不是让你瞎说些大实话把刀子往他肺管子里戳!”
“你在干什么呢?把疯子逼得更疯,好让他一刀捅死你,让你师父白发人再送黑发人吗?”
孟长赢唇色惨白:“我有分寸。”
很好,依旧嘴硬。
律乘雪冷笑,律乘霄浅浅吸了一口气。
连安安静静在边上罚站的陈慕律都听不下去了,偷偷瞪了他一眼,结果孟某人不见棺材不落泪,旁若无人地回了他一个微笑。
“不想挨揍就闭嘴。”律乘雪冷眼旁观着他们的互动,“就你现在这幅样子,怕是连我的随手一剑都接不住。”
孟长赢垂眸:“自然比不上三公子。”
律乘霄在旁边打圆场:“好了好了,让小孟好好休息吧。”
律乘雪冷哼一声,极具嘲讽意味:“行啊,我们走。”
他啪得一声把扇子合拢,袖子一甩便径直往门外走去。才跨出门槛,律乘雪又冷不丁回过头来,目光死死定在某位一直试图把自己藏在角落里降低存在感的“小少主”身上。
律乘霄落在后面,才走了没几步就被杵在门前的律乘雪挡住了。他好笑地挑了挑眉:“不是走了吗,怎么不走了?”
律乘雪和他交换了个眼神,凉凉道:“走啊,当然走。你停在这里干什么?”
律乘霄侧过身,顺着律乘雪的视线往屋内看,却见方才还无法动弹的孟长赢撑着榻坐起来一点,手不知何时探出了被褥,轻轻握住了陈慕律落在身侧的手,暧昧地摩挲着。
律乘霄抬手咳了两声,奈何屋里的人心思各异,依旧维持着牵手的姿势,根本没有发现这个看似隐蔽的动作早已被人一览无余。
律乘雪看着二人十指虚扣着的手,心中那股子无名火蹭蹭蹭地往上冒:“你,就是你!陈慕律你东张西望地看什么呢?和我们出来。”
青年被吓了一跳,如梦初醒般抬头,正想要抽回手,却被榻上的虚弱病人抓着不放。孟长赢的手强硬地插入他的指缝,他们十指紧扣。
陈慕律唰的一下低头,又不敢直接当着律乘雪和律乘霄的面去看孟长赢,挣扎来挣扎去,最后视线有一搭没一搭地往孟长赢身上瞟,反而更加刻意。
“看他有什么用?你嘴长到孟长赢脸上了不成?”律乘雪阴沉着脸,扇子开了又合,像窗外嘶哑的虫鸣,“还不快给我滚出来?”
孟长赢丝毫不受影响,心情颇好地松开了手,放下手时还顺道拍了拍青年的腰:“去吧。”
陈慕律僵在原地,认命地闭上了眼。
完了,天要亡他。
-
出了孟长赢的屋子,律乘雪再也没开口。
陈慕律低着头,眼观鼻观心,一路惴惴不安地跟着他们回到了飞舰上,直到进了船舱内侧的一间宽敞房间,才得到了一点回应。
明明已是春末,但天上依旧有些寒冷。屋里的地龙烧着灵火,矮榻上已经备好了茶水。
律乘雪和律乘霄一人坐在一边,他低着头站在矮榻前,竖着耳朵听见沏茶声,眼前是二人衣摆处绣着的神鸟暗纹。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见当的一声,是茶盏撂在桌上的响动。
律乘雪冷声道:“陈玄知,抬起头来。”
陈慕律飞速眨了眨眼,抿着唇,强打起精神来应对。
律乘霄无奈地笑了笑:“忘了问,你到底是姓陈呢,还是姓程?”
他的表情比律乘雪不知道要温和多少倍,但一听清他的话,陈慕律脸上血色尽褪,唇张了又张,始终吐不出一个字。
“半炷香。”律乘雪缓缓开口,“我们就晾了你半炷香,你做出这幅受欺负的委屈样是给谁看?”
“从我们落地崇天城到现在,足足十四个时辰,你一句话都不和我们说,一句解释也没有,哪怕是向我们哭一哭、闹一闹都没有。”
律乘雪自嘲一笑,“陈慕律,你到底是多想和我们划清界限?”
陈慕律呼吸一滞:“我……我、我只是……”
律乘霄叹了口气:“慌什么?十年都过去了,你不会还没编好理由吧?”
陈慕律颤了颤,避开了律乘霄的目光。
他确实没有想过要怎么狡辩才能在这场闹剧中求得原谅。因为他从一开始没有想到自己还会再牵扯进这些事情里。
“你不敢说,但我知道。”律乘雪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在怕什么,陈慕律?”
“怕华京不要你?怕我们丢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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