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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书久脸“唰”一下红了,她猛地摇摇头,低声说:“还好。”
温敬恺从后视镜扫了她一眼,唇角慢慢勾起,没有再接着问到底是身体还好还是别的什么。
等到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江书久小心翼翼地转眼睛瞥了下驾驶位上的人,发现他的耳朵好像也有点红。她忽然想起来昨晚到最后她已然很困,嘴里含含糊糊地讲自己明天还有早课,边推搡他边说拒绝的话。温敬恺掌住她的肩膀,拼命忍住喉间喘意,冷静地说我会尽快。
到学校是九点半,车子停在学院楼旁边的校道上,江书久从车窗望出去发现院门口站着一群拎着公文包的人。
想到前几天同事在办公室闲聊时说到今天会有一场讲座,她刚想拜托温敬恺绕个弯去侧门,汽车就再次被启动。
“哪个侧门离你办公室更近一点?”
江书久从后座捞自己的书包,答完西侧门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把我们学院楼摸得这样清楚?”
温敬恺神色不明,但江书久莫名觉得他有点不开心,因为直到要下车时她才听到一句慢悠悠的回复:“我大学修的是双学位,说起来真算你半个学长。”
江书久掀车门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单手把住门边,隔着车内浮动着的清晨的金色光线直直望进温敬恺的眼睛里。
温敬恺的确有点不爽快,他想到大二一门选修课上老师讲社交网络时提到的六度分隔理论,它说一个人最多通过六个人就可以认识任意一个陌生人。这样的小世界现象被同学用来讲浮夸话,课友在课上向老师提问说自己有没有可能认识美利坚总统,大家哈哈笑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江书久。
他是多么幸运的一个人,不仅有江书淇强势传播社交信息,而从小到大都在同一个别墅区的友好关系使得他与江书久不至于称为“素不相识”。那节课下后他心不在焉地出教室,而方才他一直在念的那个人正巧背着书包从印着蓝色色条的自动门里迈步进来。
是春天吗?温度二十五摄氏度,远处地科院设立的电子屏上显示今日湿度可以达到40,江书久单肩背着书包,垂头对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又仿佛聊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她一边抬头一边将垂下的头发别去耳后,眼睛轻轻扫过他,唇边带着很浅的笑意。
温敬恺的t恤衫灌满了从门外涌进的风,整个人在原地僵住了,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甚至闻到了江书久身上淡淡的小苍兰的味道。
自动门打开又关闭好几个来回,那是温敬恺在北方春日最最愉快的时刻,此后他再也没有享受过如此轻盈的春天,他想也许江书久才是他所有春风得意的来源。
现今已是初秋,温敬恺握着方向盘又想起十年前的一抔清风,而未及他从回忆里抽身,已经踩上侧门台阶的江书久忽然转身,步子紧凑向他而来。
江书久站在驾驶位这边,用当时握手机的那只手敲了敲车窗。
温敬恺不明所以然,以为她是落了什么东西在车上,于是摁下车窗的同时偏头扫视副驾座椅。
下一秒,他脸颊上蓦地感受到一股湿软的触感。
江书久声音轻悠,气息尽数喷洒在他耳畔,像是蝴蝶扇动的翅膀,却无端端引起一场飓风——“送你早安吻,温学长。”
a大管院每周三下午四点钟开院系例会,要求所有老师必须到场,江书久擅长在人多场合出神或早退,又因为惯常不参与学院的午餐文化建设,因此在场她认识的人只有寥寥。
谭老师没有课,早早去会议厅给两人占位,她见江书久拎包进来后向她招了招手,待人坐下后又故弄玄虚地凑近江书久说:“我听我雎主任说今天会上要介绍一位新同事,今年管院招的人挺多啊。”
江书久好笑地看她一眼,不轻不重地别回去一句话:“我们谭老师怎么操心这个?入职两个周了怎么还带着之前的职业病?”
谭菁与从一个象牙塔挪到另一个象牙塔一直做学术的她不同,做过几年企业人事。
记得两人入职第二天学院开会,江书久的“自我”介绍都是院长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去的,末了附上一句“自家孩子学成归国,各位老师都照顾着点”。
当时她从工学椅上站起来鞠了个躬,眼神扫过对面一整排客气慈和脸庞时还对其中几个颇有印象,应该都是当初带过她专业课的老师。
谭菁则不同,她是博士毕业后先去企业做了几年人事部经理,最后实在受不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发现真实职场与导师讲的组织管理完全不同,绩效考评考的不是投入产出而是人情世故,又因为家底殷实伴侣理解便果断裸辞来a大应聘,直到现在她跟江书久讲话谈到那三年的工作经历都忍不住要苦着脸讲一句“某某公司把我害惨了”。
谭菁听到江书久那声取笑后剜她一眼,不过她也知道这人向来怕听八卦,只好收了收心思道:“你等着吧,我听主任说这新来的小弟弟可有意思了。”
可惜江书久没能完整听到这位新同事的入职简述,上层领导就开学典礼进行统筹安排时她就开始百无聊赖地查邮件,鹌鹑一样缩在角落,甚至仔仔细细把校报通读了一遍,终于收到一封来自学生的答疑邮件。
她立刻回复让同学去办公室找她,而后悄摸起身,给领导招呼一声后从后门溜了出去。
学院楼走廊幽暗,江书久折过拐角时与一位穿衬衫的男士擦肩,她当下没有注意到异常,等到从包里翻职工卡刷办公室门的时候才意识到刚才那张脸好像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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