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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我搬,我累什么。”
黎宝因小声嘀咕,想到裕梦梁应该是到家发现里面空空,自己的东西全都不见了,这才连忙追赶过来,不自觉又垂了垂眼。
但很快,她又没好气起来,明明说好随时都能走的人是他,她搬回自己家而已,他有什么可不满的。
她本不必觉得心虚。
“不打算请我进去?”裕梦梁又问。
黎宝因见他想定,故意道:“为什么要请你进来?这是我家里,你是客人,哪有主人不请,客主动上门的。”
裕梦梁见她不复之前他离开时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紧绷了一路的心脏,终于复苏了一些生气,哪怕此刻的黎宝因冷声冷气,可他却觉出格外的安心。
来时路上,他就在想,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重蹈覆辙,他已经失去了她一次,绝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只要黎宝因还对他有一丝的爱意,他一定不能够做那个率先放手退却的逃兵。
裕梦梁沉默着立在门口,他分明什么都没说,也没有逼迫她做决定,可黎宝因心里却乱糟糟的,原本强作镇定的一潭湖水,好像在此刻又被搅得不得安宁。
她不喜欢失控,也不喜欢任何形式的被控制。
她知道过往的阴差阳错,不单是裕梦梁的错;明白他从一开始都没变过,不同的只是她自己;也懂得购买那栋小楼是为了他们处置便利,但她还是感到了危机感。
因为危机感,她又选择了逃。
这一次,他追了上来,而她也愿意让他来。
黎宝因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此时此刻,她就是很想较个劲,不想跟他回去,无论是哪里。
可裕梦梁却带着行李,孤身一人站在她家门口说,“如果你搬回来,能不能也接纳接纳我?”
“非要住我家吗?”黎宝因忍不住跟他置气,“裕梦梁,你知道一个男人总赖在女人家里叫什么吗?”
裕梦梁笃定,“知道。”
黎宝因不理他,“你当你是什么人?要吃软饭?还是你真能入赘我家。”
“怎么不能。”
黎宝因被他打断。
她看着他不似玩笑的表情,微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半天说不出来。
他疯了吗?
黎宝因瞠目结舌地往后退了一小步,险些被门槛绊倒,裕梦梁伸手去扶,被她一把推开,道:“我干嘛要你入赘,你的嫁妆,我也消受不起!”
“可是宝因。”裕梦梁一把拽住黎宝因的手腕,试探着上前一步,然后俯身到她的眼前,然后垂下眼底的无辜,语气委屈道:“不光有嫁妆单子,还有我。”
霓虹,妆奁生而为我灿如霓虹。
窗户纸挑破,其实就是一瞬间。
黎宝因怔在原地,脑子里空白一片,眼睛里只剩下聚光路灯映照下,整个轮廓都在发光的高大男人。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黎宝因迎上了裕梦梁蔼蓝的深眸,她像是才开始正视他一般,没有逼近,也没有后退,平静道:“当年,你为什么要收留我?”
裕梦梁慢慢松开她的手腕,顺势将人往自己大衣里带了带:“我也不知道。”
他眼睫低颤,忽然想起当年在许云壁公寓,他为了劝导她知难而退故意为之的一段话,那时候他就在想,为什么偏偏是她。
或许是当年的黎宝因与他少时同病相怜,或许是他偶发善心,随手做一做人间的菩萨,或许只是因为那一年的大雪极为罕见,而她恰好闯入他的园子里。
黎宝因依偎男人宽阔的胸膛里,棕色的木质大门外,青瓦白墙上盛大的花枝如同瀑布,冷静的暧昧四处晕染,连同他们融入其中,像极了十九世纪印象派的一副油画。
“从来没有人踏足过我的花园,上沪城也从没下过那样大的一场雪,我正好看到你走进我的迷宫,也很好奇你敢不敢拿回你的古镜。”
裕梦梁缓缓开口,嗓音被回忆浸润得深沉温润,他始终都停在门槛以外,目光迎上眼前女孩的眼睛,清清楚楚地阐明。
“我没有机会再遇到第二个你,也不会有另外的黎宝因愿意留在我的生命里那么多年。诚然,我的生命并非什么好去处,但是我已经尽全力将它修缮得像模像样。宝因,你不会被困在里面。我会留一扇门,你在的时候,我会很高兴,若是离开,我也会沉浸在期盼你归来的喜悦中,除了你,再也没有人会带给我这种感受。”
裕梦梁说完就耐心等待着,黎宝因沉默片刻,随即起身看向院内,院子里木芙蓉挺拔秀丽,墙头一排的阔叶羽杉殷红胜火,南天竹大片大片地挤在土壤,微风轻轻拂过额前的碎发,她不断揉捏指尖的手指慢慢停下来。
“元旦那天。”
黎宝因道:“我们再去一趟民政局吧。”
“好。”
黎宝因没想到裕梦梁会答应的那么果断。
“那我回去了?”
“嗯。”
她往里走了几步,回头看到他还在,目光坠落在他的有些疲惫的眼底,忽然想起最近听闻的一些消息。
“听说你们这次……”黎宝因停住脚步,转身斟酌着,她不想用狼狈的词汇去形容裕梦梁,可是话在心里转了几千遍,还是不得不道,“不太顺当?”
除了裕氏集团的掌权人,裕梦梁还是坐拥国内外众多博物馆的私人收藏家,从很早之前,他就以顾问的身份跟国博合作,不断寻找流失在海外的文物,这次出差亦是如此。
她住在陆莲珠家里这段时间,姚铭羽曾受裕梦梁所托上门瞧过她两三次,听他有意无意提起,她才知道这次行程,中途频频受阻,最终结果也不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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