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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楼上的那位。
钟业站在窗前,亲眼看着季语上了车,捏在竖框上的指节发白,手臂的青筋要跳出皮肉。
“她这么聪明,张泽衡玩不过她的。”阿庆尽可能压抑,却也能在他的语气中,听出他松了好大一口气,他多担心季语不去。
阿庆把大衣抛给钟业,抬手整理袖口的同时看了眼手表,说:“我们现在往新界赶,时间差不多。”
钟业看着阿庆的背影,思考让他的脚步放慢,他很疑惑,到底季语是怎么知道银币秘密的。
突然,在阿庆把门开出一条小缝的时候,钟业冲上去,揪着他的后领,一边用脚关上门,一边将阿庆压在墙上,手伸进他口袋。
阿庆躲避不及,就见钟业将两个银币展在他面前,“我才反应过来,你这么在意天晶安危,居然会提出这么儿戏的方法,除非你同我一样,有十分把握。”
钟业质问:“你明知她不回去我们也能救出天晶,你逼着我送她入虎口?”
“她要是不配合我,你以为我能骗过你吗?”阿庆理直气壮,“她比你想象得要坚强,光是季家,就几多人算计着她,连季婷都被送入精神病院,她能全身而退,证明她头脑清醒,心够狠,命够硬。”
钟业盯着阿庆,霎时自嘲般笑了笑,神情转为冷厉,淡淡说道:“证明你们一个两个,连心都没有。”
车上,季语捧着占了她大半个位置的玫瑰,侧过脸打了几个喷嚏,张泽衡连忙问:“伤风了吗?”
“可能是花粉。”季语把花塞到后座,指背在鼻下揉了揉,又吸了吸,笑问,“最近好少见你自己开车,你新请的司机呢?”
张泽衡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握着季语的手,“想同你有点二人世界。”
季语手攀上他的肩膀,说:“那你今日就陪我,好不好?”
张泽衡有些为难,“我还有个会要开”
季语不乐意地松开他,撇过头去。
“你是想要我陪你,”张泽衡问,“还是有其他目的?”
季语愣了愣,眯起眼睛看着他,“被你发现了”
她凑了过去,悄声说:“我想去行街扫货,差个苦力。”
自迈入六零年代,荃湾区高速工业化,旧时的铁皮厂房安全隐患多,空间利用率低,逐渐被钢筋混凝的厂房而取代,有些铁皮房则被用来储存货物,而有些处在的地方太偏僻,自然而然被荒废了。
天晶被禁锢的这一间波浪铁皮房,三面围绕着水稻田,只有一道大门可供出入,连接的也是附近仅有的一条石屎主路,通往市区。
负责看守的四个马仔在门口的平地摆了张折叠圆桌,午饭时间会两两一组骑车到一公里外的面档,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再回来交班。
“有没有搞错,你们是去食面还是揉面啊,这么久才回来!”
“年纪大机器坏,煮面阿伯手脚慢,我有什么办法,方圆几公里只有他一家。”
“你煮咯。”
随即笑声四起。
“呷蕉啦你,我做马仔的,不是马姐啊,要给里面那位买馒头就算了,还要我煮面,你都痴线。”
“怎么,她又玩绝食啊。”
“说放了几日太干,咬不动。”
“讲你蠢你还不承认,到后头装些泥水泡软了再给她食,就不干了。”
“这样都可以啊?不怕食坏肚?”
“反正我都是这样做的。”
一人听到捏着鼻子,说:“哇,怪不得她三日两头搞到里面臭哄哄,多得你了。”
罗景死活要跟着钟业来,怎么讲都不听劝,他们弯腰蹲在右侧的稻田,膝盖高的稻秆做遮挡,几个马仔的玩笑让罗景火冒三丈,冲出去之际,被钟业拖住。
钟业低声道:“冷静,等另外两个走了先。”
过了一会,就剩两个吃饱饭的坐在木椅上剔牙,其中一个矮些的站起身,“我去放水。”
高个子叫住他,“等他们回来再去不行吗?”
“人有三急,怎么等得了。”矮个子说,“馒头就在桌上,你顺便给她拿进去。”
高个子反应迟钝,人走远了才顿悟,大喊:“嫌臭就直讲,还要借尿遁!”
矮个子走到厂房背面,对着铁皮根,边吹口哨边疏解,突然,他感到腰间一轻,手绕后去摸的瞬间,两眼一黑失去知觉,头直挺挺埋入湿泥里。
钟业掂了掂夺来的手枪,取出弹夹,凭肉眼判断适配口径,从口袋摸出四颗子弹,填满后把弹夹推回,别在自己腰间。
一月有余,天晶吃喝拉撒都在这个窘迫空间,没有窗,空气流通全靠铁皮上生锈的破洞,连邋里邋遢成习惯的地痞混子进来一趟,出去也想泡在消毒水中,灭毒杀菌。
“放饭了——”
高个子踢了天晶几脚,因为缺水少粮,昏睡的天晶很虚弱地撑起身子,双手被绑加上头晕,让她很难保持平衡,艰难地慢慢抵着墙坐。
地上实在太脏,高个子只好蹲下,拿这馒头让天晶啃,“你给我食快点!”
他腿很酸,又不能坐下弄脏裤子,闻着特殊气味混着铁锈腐味,心情越来越烦躁。
铁皮隔音十分之差,外头的口哨韵律和噼啪水流戛然而止,高个子几乎是立马就察觉到了,他于是吼道:“叼,你放好水就快点入来帮手!”
高个子说了这话,听到低沉的嘎吱开门声也懒得回头望,换了只手拿馒头,前后折了折僵硬的手腕,说到:“轮到你来,她食得慢过乌龟,我看下餐还是灌泥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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