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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他因小容的温煦而留一份念想,如今才明白她,打从一开始她就断定自己无凭无依,最好控制。
小容望着反应激烈的他,神色不解,“漂亮阿兄,有什么好气的?各取所需啊。”
“你让我把自己卖了?你跟薛敢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从未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女子!”
他气得破口大骂,竹楼里听得一清二楚,脾气火爆的赤毛魔立即跳出来,揪住许慕臻捶了十几下。
红狐白狐吓得齐钻进小容怀里,小容也抖得厉害。许慕臻不回招,一味咬牙忍耐,但他眼神里的执拗纹丝不动。
赤毛魔打不服他,吼道:“乞索儿,我们见小容稀罕你才收留你,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孤夫人温软怕事,慌忙过来拉开赤毛魔,又绞着青罗绣的帕子问小容:“好好的怎么吵起来你们说什么了?”
大人聚在屋内玩双陆,没注意两个孩子,寻常他们也是自己玩自己的,说说小话,把其他人隔绝一边。
现在问,二人谁也不吐一字。许慕臻的愤懑形于色,小容只是哭。
这晚许慕臻被系在牲口圈。
明石散人发起火比赤毛魔可怕多了,打到许慕臻呕血不算,肋骨约摸折了四五根。许慕臻已面无人色,孤夫人下跪求情才奏效。看那架势,原本是想打死他的。
小容被这些人回护,恃宠而骄不足为怪。豢养个好面相的夫君,屈尊选择了他,真抬举他了。他练功体寒,如今失血,身体越来越差。
许慕臻原以为的温柔让步,是她垂钓的饵食,每个字每个举动都在为后面的宰杀烹调做准备。试问,要是能选,谁愿意出身卑微?谁愿意遭人践踏?
昏迷不知几时,有人往他嘴里塞进三枚丸药,搬动他时疼得他连连嘶声。梦里也沉入一潭乌漆漆的黑水,摸不到边,探不到底。他耗费三昼夜来恢复意识。
此时的无不斋只剩明石散人和孤夫人。后者看顾他的饮食换药,而前者拷讯囚犯似的盯着他。
许慕臻虚弱却不屈服:“前辈不想救我,大可任我自生自灭,不必惺惺作态。”
明石散人掀翻一套越窑青瓷茶具,这是他砸碎的第三套了,连孤夫人都战战兢兢不敢多出一丝响动。小容是这位江湖英雄的逆鳞,拂触就要承受他神佛俱灭的杀气。
“小容说是她不对,医好了你,还求我传你悦离神功。“我告……
“小容说是她不对,医好了你,还求我传你悦离神功。
“我告诉你,不管她说了做了什么,我决不允许你欺负她!”他说不了几个字就狂拍桌子,竹楼瑟瑟发抖。
许慕臻哂道:“她如何做都有人宽宥,我却没有而已。”
明石散人按着他的头往墙上撞了三次,孤夫人端容失色,哭道:“师父!”
“她冲龄丧父,母亲改嫁,被街坊孩子欺侮也不告状,后来那孩子生病还替他保密病情。这屋子下的鸡兔,都是她采药途中捡来受了伤的。她能说什么,让你骂得这样难听?”
“我答应她,不杀你,且传你武功,你明天就爬起来学,学完滚——!”
许慕臻摔下被子,一刻不想呆下去,“我现在就滚,不劳前辈费心。”他忽略了孤夫人噤声示意的口型和满脸焦灼,果不其然,明石散人吼得更响,摔得翘头案三彩柜月牙凳七零八落。
“休想!学傻学疯学死了,你也必须给我学!”
孤夫人等他走后才悄声说:“师父练的悦离神功走纯阳邪绝之路,真元亢盛外张,一旦脾气上来就杀气腾腾。我们全都受过好几次,外子是他第二徒,差点死了四五回。你莫放心上,令自己苦恼。”
“小容说错全在她,要我务必留你,否则她歉疚难解,会永远遗憾。”
孤夫人侧坐床畔,压住他挣脱的动作,“孩子,伤要养好。我来时山下闹流寇,六韦花山庄的仆役四处拿人,你现在铤而走险,不如接受我们赔的不是。”
她说话拿捏分寸,明明来的路上已知六韦花山庄拿的人正是许慕臻,并不点破。这些时日她观察许慕臻品格不劣,才默许小容与其为伴。
许慕臻喉咙哽咽,泪水颗颗滴落。他梗着脖子,头扭到另一面。
孤夫人给他敷药裹伤,饭食特意照料,叮嘱他明日早起去庭前,他说什么你做什么,便不会激怒明石散人。
许慕臻寄人篱下,顺其意在庭前恭候,明石散人见他鼻青脸肿,知他皮肉伤还远不及内里严重,只传授他两重心法口诀。
明石散人授完心法,白日便不会出现在无不斋。
孤夫人说附近有一座小观,由摘金钩修建,他们常去清修小住。
明石散人看似不挂心,其实仔细掐算过许慕臻康复的日子,稍好些才赶他练招式。有他之前一场大闹,仅剩的两人谁都不敢说“不”字。
明石散人外出,整栋竹楼都恢复了生气。孤夫人将她丈夫的黄衫改得更符合许慕臻的身量,门外“嗒嗒”叩响,许慕臻向窗外探去,竟见到沈呈华一身银灰鹰纹缺胯衫,提着一柄宝蓝流苏的银鞘佩剑,正向他的窗子看过来。
许慕臻诧异不已,沈呈华则反应平静,“我侦查时发现了你的足迹,六韦花捉拿你的事也有耳闻,不过你怎么在这?”
许慕臻将所有经历道来,才问:“你为什么会在此处?”
沈呈华确保孤夫人不会听到才开口说:“教主与吐蕃互市,离此处不甚远,另外避人耳目,他要安全接回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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