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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会此事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件事却叫月圆那里有了几日的喘息之机,刀疤娃娃脸走后的第二天,月圆的体内还有少许的蒙汗药,一直睡到了傍晚才清醒。
此时村舍之间都飘起了炊烟,飘到月圆窗下的时候,同半山腰的烟雾汇成一团,反而成了缭绕的仙气。
外头是雪藕逗猫玩的声音,窗外的暮色黄黄的、旧旧的,闻一闻,还有秸秆燃烧后的气味,不难闻,很安心。
她茫然地看了一会儿窗外的山景,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趿着绣鞋出了屋子,猫儿许是野够了,一见她就扑了上来,在月圆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了。
雪藕就去为姑娘打水洗漱,嘴巴里唠唠叨叨地说着话,“很奇怪,今天一天都很安静,一枝园没有来人,燕家郎君也没来。倒是万木春来了一趟,说弦儿养好了伤,明天后天的来看姑娘。”
听到弦儿的消息,月圆就很放心,可燕覆没有一点动静,却叫月圆觉得很失落。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她怅惘着刷牙漱口、洗脸洗手,却一口饭都吃不下。
在门前玩了一会儿,天慢慢就黑了下来,月圆觉得心像被吊在半空中,始终落不下来,思量来去,决定去山上看看。
今天猫儿就窝在她的怀里,连竹篮都不肯坐,雪藕知道燕家郎君是好人,便也不拘束姑娘的脚步,将她送到了山脚下,就放心离开了。
月圆昨夜吃了蒙汗药与药材的苦头,身子就有些虚,到了山房门前的时候,就已经气喘吁吁,出了一身的虚汗。
山房的篱笆门关着,踮脚看一下,燕覆却不在,只有那一盏灯旋转着。
月圆的心就悄悄碎了一些。
分明昨日还抱着她坐马车,可今日一天他却失去了踪影,对她不闻不问。
她嘴角向下垂着,忍着心里的酸涩和委屈,往山房侧畔的溪水看了一眼,只见繁茂葱茏的绿意之后,流水声潺潺,她往那个方向走上几步,一盏昏昏的小灯亮着,照出了一个圆圆的光圈,那莹莹的光圈里,一把藤椅,一个半仰躺的人。
他的手自然地垂在椅子边,手指下是一只懒懒散散的猫儿,像是察觉了她的出现,那猫儿懒懒地看过来一眼,又毫不在意地把视线收回去。
“你,有新的小猫了啊……”月圆有些不知从哪里生出来怯意,嗓音里有些许的失落。
那又如何?燕覆转过头来看她,笑了笑,“我等的又不是猫。”
香清万虑甜美笨拙的小脚步,迈进了他……
山谷盘郁,云飞水动,从葱茏深郁之间看过来的那双眼睛,原是惫懒无趣的,可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眉头微抬,眸光流转。
同月圆不知哪里生出来的怯意相比,怀里的猫儿菜秧却无比熟稔地蹿了出去,偎在燕覆的椅子边,十分惬意地享受起了暑夜的微凉。
我又不是在等猫,那就是在等她了?
月圆就迎着他的目光笑了一下。
不被父亲所喜爱的姑娘,偶尔会从心底生出丝缕的怯意,怕他的喜欢肤浅,怕他的爱是欺骗。
若非她前十二年在娘亲膝下承欢,获得了无限大的爱意,恐怕这种怯意还要再多生几分。
燕覆说过来,嗓音里带着夏夜的微凉,月圆踩枝踏叶的走过去,才发现他的手边还有熟水香饮。
是林檎与沉香制成的香饮。月圆走过去,还发现他的椅边还多了一只绣凳,软软的凳面上绣了团龙纹,因是浅金线绣在白底上,并不是特别的显山露水。
她就自然而然地坐在了燕覆的手边上,视线向下,一只晚归的小鸭溯溪而下,晃晃悠悠地走了。
“你怎么不去看我?”
“有比看你还重要的事。”燕覆并不遮掩,“层出不穷的乱子,让我很烦。”
有比看她还重要的事吗,小女孩很不满,哼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
“还说开始喜欢我了,却连看我都觉得不重要。”
燕覆闻言就转头看她,看她圆溜溜的后脑勺,毛茸茸的鬓发,还有那一枝小而纤巧的钗,一笑。
“还要我怎么喜欢你?”
还要他怎么喜欢呢?千里万里的路走过了,尸山血海也蹚了出来,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
以为把那些层出不穷、扰人的乱子解决了,就叫做喜欢,可在女儿家看来,还不及一个早安来的安心。
所以要告诉她,说给她听。
“我和一枝园的人对峙时,常常孤立无援,嘴上说着强硬的话,可心里却虚的厉害,不光是因为年纪小,还因为知道没有人爱我。我娘死了,我爹要杀我,祖母视而不见。要是让我知道你很喜欢我,我和他们吵架时,就能有底气,谁也伤害不了我。”
小女孩像在自言自语,声音轻软的像枝头飘落下来的梨花,燕覆听的很认真,两眉之间蹙了一点为她而生的愁。
“所以你要十分喜欢我,狠狠喜欢我,让我的底气无限大。”她倔强的说着,也不管燕覆同意不同意。
这些话幼稚又可爱,闻所未闻的要求,却有不容他拒绝的强势。
在这世上,靠着他的底气过活的人太多了,就连门前巡逻的羽卫,脑袋都比寻常尉官扬的要高。
所以做她的底气又何妨。
“假如我走了呢?”他说,看着她垂着的黑睫,没有显著的颤动。
月圆没有抬眼看他,而是把手伸了出去,轻轻去触夜空里闪闪发亮的流萤。
“我也会走,去上京,或是再南的地方。金陵的冬天很难熬,湿湿冷冷的,睡觉的时候,脚丫永远暖不热。如果你一整个冬天都呆在山里的话,我可以跟你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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