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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对面是一片秋意浓郁的银杏树林,笔直的枝干上余留稀疏的黄色叶子,地上铺满了厚重的落叶。
稀疏的枯叶突然哗啦掉落,阿瑶猛地将祁硕推开。
垂下的裙摆遮挡了脚上的全部,但脚背的灼热不受控制地蔓延到脸颊。
祁硕撑着地才不至于摔倒,他注视阿瑶水润的双眼,她正慌乱地盯着对面的银杏树。
“有人在那边。”
祁硕回头望去,对岸只有安静矗立的树木,没有半分人存在的痕迹。
他只当是阿瑶的谎言。
他深呼吸几次,转身时脸上已没有了方才的狂热,只是给阿瑶穿鞋的手指仍带着难言的战栗。
雍殊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经……
雍殊站在广阔的周道上,回望被尘土弥漫的来路,年岁久远的桹木栽种在道路两旁,投下边缘张扬的树影,他在遮天蔽日的树荫下,莫名感到被吞噬的恐惧。
父君自诩为从中原搬迁到汉水下游的贵族,不止一次贬低居住在附近的南蛮族群。但在王幾的中原贵族看来,西南的雍国和南蛮并无区别。
他们这样介绍他:“从西南来的。”
一切都需要仰望。他仰起头顶着刺眼的日光才能看到野庐氏的脸,也看清了他脸上的敷衍嘲弄。
他心中渐渐升起迷茫和惶恐,枝条粗壮的桹木,高耸的城墙,四周居高临下的视线,都让初次远行的他无所适从。
在濒临窒息的空白中,一阵空灵的鸾鸣声从周道的另一端传来。
他站在道路中间,怔愣地抬头望去。
装饰富丽的马车缓缓行来,鋚勒上的铜片折射出灿烂光彩,銮铃随着车马行动发出鸣声。
有沙砾迷了雍殊的左眼,他不好在其他人面前抬手揉眼,眼泪从眼角渗出些许。
模糊的视线里,銮鸣越来越近,直到停止在他面前。
装饰华丽的马车耀眼夺目,车身雕刻奇珍异兽,绿松石镶嵌其中。
车舆内端坐着与他年岁相仿的女童,她琥珀般的眼眸好奇地往下看,在见到他通红的左眼时,粲然一笑。
于是风开始流动,他从窒息中被解救。
方才对他态度冷淡的野庐氏殷勤地陪笑在马车旁边,一切高高在上的、狰狞的,顷刻间消失殆尽,世界在他面前恢复成原来的大小。
在她随行的寺人与野庐氏的对话中,雍殊知道了她只是恰巧路过。
马动铜銮响,最终马车消失在城门后。
“那是王姬,王上的女儿。”野庐氏随意地提了一句。
接应的周朝臣子迟到许久,雍殊踩着车轮在地上留下的痕迹,跟着他进入繁华的王城,但他却很少再见到王姬。
之后他在面对陌生的恶意,窘迫的困境时,总会想起那辆神话般的马车,于是扭曲的环境恢复为他熟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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