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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正是当初在沈二郎茶水中下药一事。
话里话外无疑是在解释他当初所为的动机。
但事实如何,大抵只有他自己知晓,长公主身边的内监被他收拢了心,透露出了长公主与沈遐洲母子的矛盾,他趁机示意了老内监,令长公主在这时想起了他。
多年来,他一直是个命不久矣的老好人形象,长公主自来对他的乖觉满意,但一直这样下去也是不行的,他需要适时显露自己的价值,出现在人前,让许多的朝臣能看见他。
同时,他也不能显露得太聪明。
长公主有意将助陶然成为主祭的任务交给他,既是用他也是防备他。
他惶恐接下,但却用了直白又容易出事的笨方法,破坏威胁最大的王娘子和沈二郎的参选。
此举必然挑起沈家与长公主的矛盾,没想沈二郎倒是个能忍的,意识到其中多有不妙,并不往下深查。
意外的是,长公主竟忽地察觉了他与老内监的往来,若单只是端午祭之事便也罢了,老内监过往与他往来竟也暴露了出来,长公主无疑是动怒的,好在他做事向来不留把柄,他是积德行善的好人,他对任何人都好,老内监自己会错了意,生出了妄念与他又有何干?
长公主意识到他的人心所向,多少是个隐患,寻了由头罚了他,他不负所望地又病了一场。
今日出门既是赴王娘子的约,也是让有心人瞧一瞧他如今的状态。
蜂窝的恶作剧本还难以抓得黑手,瞧得沈遐洲的模样倒是不难猜了,王娘子可真是个妙人啊,能将沈三郎打成这样也是够胆,这两人关系似乎自来交恶?交恶到他似乎也受了无妄之灾?
这种交恶是有迹可循的,当初两人就当着他的面互相抢夺名士,如今又恰同王娘子一起时,遇到蜂窝与顶着掌印的沈遐洲。
深植的第一印象,即便再谨慎的人,有时也会影响人的判断,他曾数次回忆王娘子与沈遐洲的相处,甚至想过沈三郎拒绝原定对陶娘子的帮助是为了王娘子,可又数次打消了这个念头,沈二郎夹在其中,并不排除是沈二郎的缘由。
毕竟沈家子弟不多,沈遐州面上虽不显,但极在意沈二郎,平时也多听得进去沈二郎的劝说。
今日一面,更是肯定了心中所想。
见沈遐洲并不为他的解释有所
动容,便提起道:“三郎可在寺中遇到了王娘子?”
沈遐洲眼珠动了动,更有阴郁之气溢出。
惠王便知他们定然是遇上了的。
“王娘子孤身来洛京,年岁又小,三郎有时还是莫要与王娘子太过较真。”
沈遐洲兀地瞧上惠王一眼,笑得颇为古怪,只觉惠王可真是好涵养,好面皮,无时无刻不忘显露自己的善意,他就是这样骗得王静姝信他的吧?
惠王也没指望沈遐洲能将他的话听进去,此番也不过是一如过去许多年那样,维持着他没什么能力,却爱多管闲事的好人形象。
他也并不将长公主对他的责罚放在心里,罚了才说明事情翻篇了,也更证明了他成不了什么事。
唯令他在意与可惜的是,长公主与沈家还是太紧密了些,世家之首的沈家才是长公主的依仗,要撬动,一个中了点药的沈二郎果然还是不够。
还是要再等上一段时日。
两人面和心不和地如常一般行了一段路,到了石窟寺门才分开。
王静姝一回府就寻上了沈二郎,将自己脸上的痕迹展示给沈二郎瞧,还将沈遐洲近来所为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直道她与沈遐洲已不能在同一府中住下去了,她决意搬到别院去,请求二表哥帮她安排。
她知道的,沈二郎的生母袁氏苦夏,前些时日刚搬去了宜阳一处近水的别院避暑,只要她恳求,二表哥定然送她走。
沈二郎也没想到几日的功夫,两人怎么就闹到了动手的地步,早前一些的时候,在他撮合下,两人分明很是亲近。
三郎所为实在是过了,他安抚道:“表妹放心,别院何时去都可,三郎那边,等他回来我也定当给你讨个公道。”
沈二郎越看王静姝腮畔的红痕,越发地气恼不让他省心的沈遐洲,撸袖就要为王静姝去寻沈遐洲。
王静姝连忙拉住了沈二郎,“二表哥,你还是先安排人送我走吧,行李晚些收也是可的。”
女郎眼睫抖动如簌簌飞花,怜弱非常,这于王静姝这样的女郎来说是极为少有的。
沈二郎被女郎唤软了心肠,来回踱步几瞬,“也罢,你就先去修养几日。”
“三郎我自会料理,押他由表妹处置。”
王静姝对此只摇头不语。
沈二郎便又来了气:“表妹,你就是太良善,三郎连你这样的女郎都欺负,他就是个黑心肝的,你该当硬气一些……”
王静姝还是垂眼不语。
不收拾行李只是先带仆从走,备车并不需多久,王静姝不过听了半响沈二郎要如何收拾沈遐洲便已能出发。
王静姝与沈二郎告别:“二表哥,你多开解开解三表哥吧,让他心眼别总是太小。”
沈二郎自然应是。
王静姝的马车走了不久,沈二郎便等回了沈遐洲,冠袍甚华的郎君行姿迢迢,然,走近了才可见其面色之白,其上掌印又是多么触目惊心。
积了一肚训斥话的沈二郎不免哽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瞧:“三郎,你这脸上的伤——”来回比对那掌印大小,终于还是疑问出声:“表妹打的?”
沈遐洲幽目望来,“她人呢,可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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