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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气无力,声气更是轻弱浮沉,可落在陆乩野的耳中却只有刺耳。
“若我非要你拿出来呢?”他不甘就此罢手。
殷乐漪望着地上摇曳的烛影,轻柔的笑了一声,“迫人就范一向是陆少将军善用的手段,可没有就是没有,陆少将军迫芙蕊也是没有的。”
即便陆乩野将他的摧城枪抵在殷乐漪的颈子上,她的心中还是没有陆乩野的一席之地。
没有就是没有,逼她就范也没有,杀了她也没有。
陆乩野握住她皓腕的力道骤然收紧,听见她咳嗽起来,陆乩野忙不迭卸了力道,掌心里的皓腕瞬间溜走。
他回首,见殷乐漪在宫婢搀扶下迫不及待的离去,每咳嗽一声都仿佛要将她羸弱的身子碾碎,可她却步履不停,拼了命的也要从陆乩野的视野中逃离。
“公子,就这么放公主回去吗?”傅谨忍不住提醒,“公主会不会将您苏醒的事……”
“跟着她。”
傅谨以为是让他去监视芙蕊公主的一举一动,正要行动,又见自家公子拉下肩头的大氅抛进他的怀里,对他吩咐道:“叫一架步舆,送她回殿。”
殷乐漪在木槿的搀扶下从重明宫的后门走出去后,迎面的冷风吹得殷乐漪瑟瑟发抖。
木槿见状更是忧心不已,待走出一段路后,见路口处赫然停放着一架步舆。
陆乩野吩咐的突然,傅谨来回跑了一段路,额上都出了汗。
他走上去,向殷乐漪行了礼,“公主回绛清殿路途颇远,请上步舆。”
殷乐漪掠过步舆,沉默的拒绝。
木槿忙劝道:“公主病了这么多日,贵妃娘娘一直十分忧心。眼见着公主的病今日快要大好,若是又因受寒加重了病情,贵妃娘娘岂不是又要担心的茶饭不思了?”
殷乐漪脚步一顿,母亲是她的软肋,一想到母亲数日来因她的病情日夜忧心,她为人子女心中又怎会没有愧意。
木槿半推半就的将殷乐漪扶到步舆上坐下,傅谨顺手将大氅递给木槿,木槿一心为公主,一边道谢一边将大氅给公主披上。
宝蓝色的狐裘大氅,领口衣摆绣着华贵的暗纹,上面还残留着它主人身上的余温,一罩住殷乐漪的身子,那温热便源源不断的流淌到她的身上。
殷乐漪想将这大氅从肩头扯下,木槿已帮她将身上的大氅整理妥帖,吩咐抬步舆的太监,摆驾绛清殿。
傅谨跟在步舆的后方,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一路护送。
殷乐漪端坐在步舆上,刺骨的寒风被大氅尽数阻隔,她视线漫不经心地投落在半空中,想到陆乩野方才那番质问,只觉得可笑。
他永远是这般的阴晴不定,好时能有几分柔情,坏时却又恨不能将他所有的恶劣都展露给她。
陆乩野也许是有几分倾慕她,可陆乩野根本不懂如何倾慕一个人。
他对她的倾慕从来都是索取、侵占、掠夺,他要永远站在高位上对她予取予求,而她若生出半分反抗,他的柔情便会顷刻覆灭,化作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窒息的囚困住。
常人尚无法忍受他这样的恶劣偏执,更何况他们还是有着家国之仇的仇人。
她能对陆乩野生出一丝愧疚,便是她这副性子最大的底线了,而旁的男女情爱,她绝不会对他有。
步舆将她安然送回到绛清殿,不待她出声吩咐,傅谨便又带着步舆和抬步舆的太监告退了。
殷乐漪回到内殿,木槿一边为她拆发髻卸钗环,一边回想起今日的惊心动魄,忍不住道:“公主,十六殿下在秋猎时救了公主一命,奴婢本以为十六殿下和其他郎君不同,是个心善之人,没想到他竟如此肆无忌惮,还待公主那般的……”
木槿又将那些难以启齿的话吞回了肚子里,见铜镜中的公主神色无喜无悲,仿佛是个玉雕的小像,木槿心中对公主更是怜爱。
“公主,我们将此事禀告给贵妃娘娘吧?贵妃娘娘心疼公主您,一定会转呈陛下,届时由陛下出面,十六殿下绝不会再敢对公主您下手的。”
殷乐漪闻言轻摇了摇头,要是让魏宣帝知道他宠爱的十六子还和她这个亡晋的皇族有所牵扯,为了他十六子的名誉,必定会在背地里对她下手。
“木槿,此事需得保密,你切记不可向旁人透露半个字。”殷乐漪顿了顿,“还有十六殿下苏醒一事,你也一定要守口如瓶。”
她转身正对木槿,握住木槿的手,“我让你这么做是希望你不要惹祸上身,你一定要谨记。”
公主如此郑重,木槿不敢不放在心上,颔首道:“奴婢知道了,只是奴婢担心十六殿下会对公主……”
“你不必担心,他不会杀我。”殷乐漪轻声,“我和他的关系也不是你所想的那般。”
木槿似懂非懂,为她拆完了发后,伺候她就寝。
重明宫的练武场内,十个箭靶上都被射满箭矢。
织金纱宫灯点满四周,陆乩野背对着宫灯而立,挽弓搭箭,长身玉立,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神情难辨。
弓弦在他指间落,又是一支箭矢“咻”的射出,将箭靶贯穿,轰然倒下。
暗卫从屋檐落到背阴处,将怀中的东西掏出来呈给陆乩野,“将军,这是属下从太医署誊抄的芙蕊公主的医案。”
陆乩野接过纸展开,暗卫顷刻便闪身消失在黑夜中。
陆乩野靠近宫灯,看清上面写的医案:芙蕊公主贵体娇弱,伤寒入体,多处跌撞损伤,令有郁结在心。外伤、风寒易愈,然心病药石难医,长此以往下去恐不是长寿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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