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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将领陈情道:“宁王行事独断,为达目的多次命我们屠杀晋国百姓。我等虽心知肚明宁王并非仁君,但复国大业在前,只能咬牙忍受他的暴行……”
“宁王通敌叛国一事,我等也含恨为他瞒下……但公主那日在冰河上一番陈词令我等惭愧无比,更让我等幡然醒悟,助宁王便等于助纣为虐!”
“公主除宁王让鄯州百姓免于战火,让我等明白宁王不是我等想要拥护的明君!”为首的将领俯首叩拜,“公主才是我等要追随的君主!”
众人慷慨激昂:“臣等愿誓死追随公主——”
殷乐漪来时没有预料到他们会倒戈向自己,心中一时大为震撼,但很快她便镇定下来,思忖道:“既然诸位愿意追随我,那便请诸位往后都以我的命令行事。这第一条命令,便是我想请诸位暂且放下对魏国的仇视,以将士们的性命为重。”
“臣等领命。”
魏军人多口杂,未免落人话柄,殷乐漪没有将这些晋国将领久留营帐。
陆乩野派了人将他们押送回去后,营帐内便只剩殷乐漪和陆乩野。他们二人独处,殷乐漪本以为陆乩野会讶于晋军对她的态度,怎料陆乩野目无波澜,像是早已料到这样的局面。
“陆欺。”殷乐漪立于烛火下,有些忐忑地问:“我做的是对的吗?”
澄澈火光映清少女眉间的惶惶不安,让她苍白的娇颜上更显楚楚可怜。
她自幼养在深宫,被她的父皇母后捧在掌心如珠如宝的呵护长大,从未历经过风雨。
陆乩野尚记得初见殷乐漪时,她是多么的天真懵懂,而今不过短短一年,她已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公主殿下。
她的蜕变令陆乩野有些钦佩有些骄傲,更有些自责。
若是可以,陆乩野宁愿殷乐漪一如从前天真懵懂,哪怕再青涩稚嫩些,也好过她磕磕碰碰不畏生死,将自己弄得一身是伤。
“你做的自然是对的。”陆乩野轻抚她缠着布条的额头,动作难掩怜惜,“他们没有主将,又受制于魏国。若不顺从,便只有死路一条,你在救他们。”
得到陆乩野的肯定,殷乐漪眉间郁色仍是未消,“可我怕到魏国后,我不能护下他们的性命……”
“有何好怕?”陆乩野正色,“一切有我。”
殷乐漪凝视陆乩野的目光变得有些难言,在明白了自己对陆乩野的心意后,她不知自己是否还能如从前一般,既可继续冷情的倚仗陆乩野,还能守住自己的心。
陆乩野的手指顺着额心落到她昳丽眉眼,少年嗓音沉缓若水:“漪漪,你只需记得那日我在你们殷氏的皇陵里,对你说的那些话。”
只有在这件事陆乩野不会再让步半寸,待他将一个全新的晋国送到她手中时,殷乐漪便该做出抉择。
帐中烛光摇曳,落在营帐上的一双身影都变得忽明忽灭,如少女那颗颤动的心一般,摇摆寻不到归处。
阳春三月,花满都城。
又是一年春日,艳丽的桃花漫山遍野,处处尽芳菲。
魏军大胜折返回都城,不但未折损一兵一卒,还将被掳走的襄王平安带回。
这场战役除了在陆乩野的丰功伟绩中又添了一笔外,还将满朝文武的目光放在了芙蕊公主身上。
芙蕊公主的身份本是惹人诟病的,此番魏宣帝将她送去前线,也不过是为了让宁王起兵变得名不正言不顺,没人会觉着这位以容貌闻名天下的娇柔公主,能在战场上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是以谁也不曾料到,她竟能在战场上一箭射杀宁王。
朝臣间的风向顺应而变,芙蕊公主能亲手将一脉相连的嫡亲皇叔诛杀,足以证明她一心向魏,忠心可鉴。
民间百姓中听闻此事后,亦是深觉芙蕊公主与他们大魏乃是一条心,更有传言赞称芙蕊公主不必再顶着旧国的名号过活,往后芙蕊公主便是大魏的芙蕊。
芙蕊公主此举既赢了大魏的民心,又验明了她的忠心。
一连数日魏宣帝都收到了赞颂殷乐漪的折子,更有甚者在今日早朝上为被下狱的殷氏一族进言,称公主一心向魏,魏宣帝便该彰显大国之风、仁君气魄,放过大理寺诏狱里的殷晟妻儿,嘉奖忠勇
双全的芙蕊公主。
魏宣帝被朝臣和百姓架了上去,在魏军返城的那一日,特赦了殷晟的妻女。
殷乐漪没有和魏军一起进城,在得知了魏宣帝的赦令后,便先将堂兄殷晟送去他和妻女团聚。
大理寺诏狱前,殷晟紧紧搂抱着妻女,一家三口都哭成了泪人。
殷乐漪坐在马车上没有下去,只掀开了帷幔,静静地去瞧他们一家三口。
裴洺站在诏狱前拱手对她遥遥一拜,私有话要言。
殷乐漪轻摇了摇头,裴洺现为前朝之臣,至少在明面上他们便不该走得太近,以免惹人疑心。
殷晟擦了泪,将殷兰抱到马车下,“快给你姑姑磕个头,是你姑姑救了咱们全家人……”
殷乐漪忙要阻止,殷兰便扑通一声跪下,乖乖的磕了一个头,“多谢姑姑……”
“快起来,姑姑不要你磕头。”殷乐漪不敢和亲人在明面上太过亲近,忍住下马车的冲动,“兰儿若真的想谢姑姑,便要记得听你爹娘的话,乖乖长大。”
殷兰顶着一张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脸,乖巧的点头。
孩子心性喜怒哀乐都只是一时,她被父亲抱起来,好奇的往殷乐漪的马车里瞧,“姑姑,姑父他没有来吗?”
殷晟擦了擦她的小脏脸,“胡说什么,你姑姑尚未婚配,哪儿来的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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