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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吧。”仿佛得了便宜似的,狼人说道。
游戏一如既往地顺畅,狼人的打法依旧激进,只是话比往常还要少。
“你感冒了?”
狼人那边噪音很大,最近多雨,听着像是暴雨敲打玻璃的声音,金柏从极差的音质和层层电流声中听出了他的鼻音,问候道。
“有点。”
“那你这两天是去住院了?都没上号。”
“没去,没事。”
“诶呀,要注意身……”
“小心右边!”
关怀的话语被陆边打断,有人悄悄绕到金柏右后方,绿毛龟扔了个烟雾弹,接着拉着金柏就跑。
“抱歉。”狼人听起来很愧疚。
他这一生“抱歉”实在没有理由,一个队伍五个人,没人把掩护狙击手的任务全放在冲锋手身上,但狼人仍是从远方开着车赶回金柏陆边身侧,说道:
“上车跑毒吧。”
车程途中顺利,他们走的路线资源少,人也少,大家就这样闲聊起来,金柏接着把关心的话说完,狼人始终沉默,直到快下车的时候才说道:
“谢谢,你过得好吗?”
要不是清楚狼人的脾性,这句话听起来很像阴阳怪气,仿佛暗讽金柏自己过得不好还指点别人,但金柏自然地以为狼人是真心在问候,于是大大方方回答道:
“好啊!特别好!”
就这样怀着要过好日子的心态搬回了市区,还是那个楼梯间,不过金柏用尽积蓄买下了它,以及旁边的一间小公寓,房间里还是他入院之前的状态,成箱的啤酒和泡面,他拉着它们去了戏剧学院,很快他们就要开始为巡演彩排,聚餐时把啤酒一饮而尽。
“庆贺新生。”陆边和金柏碰杯。
手里是今晚被允许喝的唯一一杯啤酒,金柏小喝一口,笑道:“别庆了,我怎么总新生。”
陆边看着有些忧愁,他今天被学校叫回来安排夏季小学期的课程,排了新的科目,一想到备课就烦,但此时萦绕在心头的并非这件事,而是回学校后听到的风言风语,念及此,他又跟金柏说道:
“如果遇到以前的那些事,觉得不开心,就来找我,大不了再住回剧场去。”
彼时金柏还笑他:“你不是向来勇往直前,怎么倒反过来教唆我退缩了。”
不过很快,金柏便知道了陆边为什么那么讲,虽然他已经卸载了微博之类的社交平台,但严逐的信息还是无孔不入,他之前有意回避,这次却直接被推送到首页:
“严逐被香港电影协会封杀?新片制作恐成骗局!”
“最年轻金石奖获得者上演‘东坡先生和狼’,老东家表示……”
“流缘?流产!”
一开始金柏还能视而不见,毕竟营销号作风夸张,但类似的讯息漫天飞舞,甚至提到了《流缘》,让他不得不正视起来,终于忍不住点开了一条新闻。
内容模棱两可,大部分都是捕风捉影,主要讲了严逐脱离沈氏后,反手就把老东家告上法庭,大家不清楚其中细节,只是无一例外地指责严逐忘恩负义,并且得到了香港电影协会的警告,尤其一个老导演言辞激烈地控诉了严逐的为人,说两人从前有过合作,严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为人懒散,专业极差且目中无人。
金柏没有细看,他在看到那个邵姓导演的名字后就关掉了手机,手有些控制不住地抖。
他好不容易搏到的好生活,他好不容易胸口开刀把那些过往从心里剜出去,不许,不许再回来!
可现实毫不留情地打了他的脸,金柏只消一眼就记起那个邵导是谁,接着便是在那个剧组里的时光,那场爆炸的轰鸣,还有接下来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金柏坐在床边发抖,正巧旁边公寓的装修师傅来敲门,说工作做完了告辞,顺便又问了一下金柏这个楼梯间要不要拆除:
“虽然是老房子,没人管,但被查住可就晚了,反正有公寓了,不如拆了改个格局。”
“再说吧。”金柏摇摇头,工人见他执拗,笑着应和说有活再找他,自我夸耀了一番,正巧窗外下着暴雨,又借了把伞才走。
房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雨声,恍然间金柏好像听到了熟悉的车笛声,隐约传来这个空间,有些陌生,金柏还没想清楚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下一秒房门就被拍响。
他拉开门,看到浑身湿透的严逐。
两人对视,像是都震惊彼此的存在,尤其严逐的状态狼狈得有些骇人,如果说前两次见面只是有些消瘦,此刻的他便仿佛处于崩溃边缘。
见到金柏,男人的表情有一瞬间崩坏,他有些失控地握住了金柏的肩膀,像是在确认眼前人是否为真,用了很大的力气,直到金柏呼痛,他仍未松手。
严逐双目赤红,精神恍惚,他不敢相信金柏在这里,颤着声音质问: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严逐患上了很严重的入睡困难。
起先只是睡不着,吃药或者喝酒都还可以把自己放倒,但头痛和心悸的毛病越来越重,到后面甚至开始影响正常生活,他无法在工作的时候集中注意力,也无法控制地想起金柏——具体来说,是那些往日的记忆碎片。
恋爱谈了近七年,严逐像是第一次认识到金柏的存在究竟意味着什么,像是梅雨天晾不干的被褥,不影响使用,那潮湿却能整夜整夜地把人拖进噩梦里。
晚春入夏,首都也开始下雨。
雨来得很频繁,又一日头痛发作,严逐驱车出门兜风,最后停在一个熟悉的胡同里,他趴在方向盘上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又一阵头痛过境,才反应过来,这个地方是他和金柏毕业后租住的楼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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