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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贺望泊并不特殊。他们和平分手,现在是普通朋友,再见面不需要特别躲避。
“你会来吗?”白舟抬起眼,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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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望泊别无选择,表面的原因是他确实身无分文举步维艰,真正的原因是他没有办法拒绝白舟。和白舟一起住几天,多诱人的选项。
回程的路上白舟很雀跃,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他问他面具节买了什么面具,去了哪里,有和人跳舞吗,好玩吗。贺望泊一一答过。
其实贺望泊早就发现白舟比从前更愿意开口,在格莱港的两年他变了不少,成熟、开朗,而且更加漂亮。
白舟还没吃晚饭,顺路停在一间中餐厅。贺望泊说既然入座了不消费不好,顺理成章地也点了一碗米饭。
白舟认真吃饭的时候贺望泊就有机会看他了。他的眉眼没有太大变化,和记忆相差无几,但他的眼睛较之以前明亮,脸色也更红润,看起来很有精神,也更富有魅力。
贺望泊想自己应该是高兴的,毕竟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让白舟自由,为的就是白舟能好好地活下去。
可在内心最隐秘的深处——贺望泊不愿向自己承认,他感到失落与不甘。事实证明,他就是白舟苦难的源头,白舟唯有离开他才能过得好。
吃到中途老板娘来了,看了看满桌所剩无几的菜肴,喜笑颜开地问贺望泊味道怎么样。贺望泊半是客套半是真心地说很好。
“那就好,”老板娘很自然地搭上了白舟的肩膀,看来两人是熟识,她跟白舟说话的神态也非常亲昵和家常,“小白呀,找个跟你口味相近的最好。上回那个白人来这,吃都没吃两口。”
白舟刚想解释贺望泊不是他男朋友,老板娘已经热情地问起贺望泊:“你是哪里人?”
“南淳。”
“呀!我老公就是南淳人,”老板娘开始招呼,“老头,快过来,你老乡——小白,你老家是不是在南淳附近?呀对了!小伙子,我还没问你名字呢!”
“贺望泊,眺望的望,停泊的泊。”
“哈哈,这还能跟咱们小白的名字凑一对,多好!你过来多少年了?”
“姨,”白舟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插嘴,“望泊只是来旅游的。”
老板来的时候,他的妻子正一脸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先吃。他刚想和同样来自南淳的贺望泊搭话,就被妻子使着眼色带离了餐桌。
结过账离开餐厅以后,白舟才道:“五年前我刚来格莱港,就是在这里打工。他们夫妻两人没有孩子,似乎是把我当成了孩子,对我很好,所以我每一任男朋友都会带给他们看。”
他并不想跟贺望泊提起这一茬,可不提又很难解释。
“我过去的几任在外形上都是你这样的,比较高,所以他们误会了,真的不好意思。”
贺望泊立刻说没事,说得太快,像是早就想好要这样回答,免得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
他没有再开口,直到白舟打开车门,准备载他回家时,他才忽然道:“能问问你这两年谈了多少个吗?”
白舟耳里嗡的一声,仿若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噩耗。
贺望泊接口道:“不想说也没关系,是我冒犯了,对不起。”
“不、没事,不冒犯。”
他隔着车顶和贺望泊面对面站着,握在车柄上的手紧了又松。
他该隐瞒的——准确来说,不能叫隐瞒,他其实没有义务向贺望泊交代这两年的感情经历。
可不知怎样一来,他已经向贺望泊承认:“前后谈了五个,都失败了。”
他想告诉贺望泊,他说他会有很多选择可以慢慢试,是不可行的。他已经用了两年时间来证明这一点。
他也清楚贺望泊有致命缺陷,绝非发展长期亲密关系的最佳人选。可是白舟的爱情好像只有一个额度,在贺望泊身上用掉了就是用掉了,再也不能爱上第二个人。
“我应该不会再试了。”白舟说。
“对不起。”
白舟抬起头,贺望泊背对路灯站着,他看不清他道歉时候的神情。
“我很抱歉,白舟,我知道我没办法弥补我犯下的错,我只是……非常希望你能找到对的人,我不想你一个人老去。”
他并不会一个人老去,他有很多朋友。就算一个人老去,也并非一件凄凉悲惨的事。在白舟最天马行空的幻想里,他可以每天拄着拐杖到海边散步,直到哪天海浪将他枯朽的身躯卷走。
“望泊,”白舟柔声道,“人没有爱情也能活下去的。”
贺望泊很轻地回了一句,听不清,白舟不确定,他刚想问,贺望泊已经坐进了车里。
白舟站了一会儿,也坐进了驾驶座。回程的路上两人没再说话。
回家以后白舟先洗澡,洗完后到阁楼帮贺望泊换被套和床单。在整理被角的时候,白舟忽然后知后觉地听明白了,贺望泊说的是:“但愿如此。”
白舟垂着头想,自己这样做也未免太残忍。
他难道会不知道贺望泊还爱他。
正如他清楚自己也放不下贺望泊。
可白舟依然出于私心,几乎是强迫贺望泊留下,要他继续痛苦地忍耐。
他不应该任性。如同很多年前的那晚,他大晚上跑到水木上居,跟贺望泊说生日快乐,分明触碰到了他流露出的脆弱,却还是没有留下来陪他过夜。
贺望泊的爱有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唯有回馈予这种同样疯狂的爱,才能令贺望泊安心。
白舟的确想念贺望泊,可他也明白,他们试过两次,每次双方都遍体鳞伤,再来一次,或许也只是徒增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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