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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下旬,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林元和林草跟随着沙河县的衙役们,一路向江平府西北方向飞驰而去,最终在三月初五,到达了江平府和西平府的交界山区。
“尚未得知林泽有几个帮手,也不知他们将相公置于何处,未免他们狗急跳墙,大人们不如先行藏起,待我与他交涉,确定同伙人数以及相公安危之后,再行将他抓捕。”林元道。
领头的许衙役想了想:“可以。”举起手叫停了行进中的队伍。
“待会儿叫林小哥儿去交涉,我等找地方藏好,待得合适时机,我等再实行抓捕。”
“好!”其他九位衙役同时应声。
“元元,我陪你一起。”林草打马上前,和林元骑马并立。
林元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
然后转身对着身后的十名衙役拱手道:“如此就有劳众位大人了。”
众人也不多说废话,舍了马,沿着山道又走了一段,许衙役一挥手,十名衙役便往山石后藏了去。
林元扫了一圈,发现人都藏好了,便拿出林泽信里给的那只哨子,在山道上连吹了三次。
然而一炷香的时间都过去了,山上愣是没个动静。
“他们会来吗?”林草咬了咬唇,有些紧张地环顾四周。
“再等一会儿。”林元也有些不确定。
林泽信上内容非常简短,只说了是两府交界处的山脉,同时还给了个哨子,叫一越过府界,就吹哨子,别的信息一概没有透露。
林元猜想,让在这里吹哨子,土匪的窝肯定不会离的太远。
想了想,他拿起哨子,又吹了几次。
就这么焦灼地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山路上终于有了动静。
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拨开山道旁一人多高的葱郁草丛,走了出来,眼睛扫了一下林草,看向林元,嘴角勾起一抹笑:“你终于来了,两万两银子带来了吗?”
来人正是林元一年多没见的林泽,个儿长高了不少,一身破破烂烂的短打挂在身上,脸颊瘦削,神情阴郁,望着林元的眼神阴寒毒辣,还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幸灾乐祸。
恶意根本连遮掩都懒得遮。
“银子都是小事。”林元将怀里的一厚摞银票亮出来给他看了看,然后又放了回去,不动声色地一手拉住了林草的手腕,一手掏出了别在腰间的菜刀:“我相公呢?”
他打一开始就认定了根本没什么土匪,都是林泽带人搞的鬼,现在来看,果然是这个黑心玩意儿在兴风作浪。
林泽扫了一眼他的胸口,又瞥了一眼他手上的菜刀,面露不屑,哼笑了一声:“两万两是小事?你们夫夫倒真是对彼此情深义重。”
不过他也没有说太多,转过身往前走了两步,回望着林元:“他在山上,你跟我去,他们收到银子就会放了他。”
既然已经对接上了,林元才不会跟着他去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地方。
他站住不动,冷静道:“我不去山上,就在这里。你去跟他们说,他们什么时候把相公带到这儿,把三哥、二哥、二嫂的尸体交出来,我再给银子。”
“你给我住嘴!”从出现到现在还算平静的林泽,突然就炸了,一个箭步冲向林元,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眼睛中翻涌着恨意,咬牙切齿地道:“你不配叫他们二哥、二嫂,他们都是被你给害死的!”
林元不耐烦地举起刀,一把推开了他,冷声道:“别跟我歪缠这些,是是非非都是县令大人秉公明断,他们自己也认了罪。现在,他们虽然死了,但死前所做的一切并不代表着可以一笔勾销,你少跟我提这些过去的事,也别想把他们死的原因怪到我头上,要说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恐怕是你这个二房的亲生儿子吧。”
“你胡说。”林泽神情顿时扭曲起来:“你一家赚了那么多银钱,凭什么就不能让我家用,我爹娘不过是贪了些,从来没想过害人性命,是你斤斤计较、小肚鸡肠,连亲兄弟都要赶尽杀绝,逼的我一家家破人亡,逼的他们两个远离家乡,最后被土匪所害,都是你的错,都是你们的错。”
“还有林老三,他也不是个好东西,满口仁义道德,兄弟亲情,但实际上伪君子一个,惯会趋炎附势,跟红顶白,我一家被你逼的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屁都没放一个,冷眼旁观、落井下石,最终让我一家家破人亡……”
“所以是你害死了他,是吗?”林草咬着牙,一脸恨意地瞪着他。
林泽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讽笑道:“是又怎么样,管你这个从小惯爱倒贴林家的外人什么事?”
“你……”林草涨红了脸,恨道:“你小的时候,三哥是怎么对你的?你狼心狗肺……”
“我狼心狗肺?”林泽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笑了两声,看着林草道:“若不是他冷眼旁观四房的欺辱我家,我爹娘怎么会死?”
“林老三他死不足惜。”林泽眉眼间都是畅快:“让他下去陪我爹娘,是我做过的最舒心的一件事。当然,很快,你们也要下去见我爹娘了,所以你们还是考虑考虑自己的好。”
这下,他是完全撕开了脸面,露出了满怀了恶意。
林元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根本不是什么土匪绑架了相公,是你假传消息,而且相公也不在你手上,是不是?”
“你倒也不算太蠢。”林泽眼神轻蔑地瞧着他,哼笑出声:“不过太晚了。”
“实际上,林老三的尸体也不在我这儿,他早被我扔下悬崖,尸体叫蛇虫鼠蚁啃了个干净。”
林元忍着怒意,问道:“你总说林家其他房对不住你们二房,但你奶奶呢?她几乎把你们二房都捧在了手心里,你怎么连她也害?”
“捧在手心里?”林泽冷笑:“若不是她给林艳找了那样烂的婆家,林艳至于会被逼的发疯吗?林艳不发疯,不暴露曾经杀过人,二房的名声至于会坏吗?我至于连考取功名的机会都没了吗?”
“而且,她手里明明有银子,娘问她要,她却死死地攥着银子,连一个铜板都不给,你说这就是她把二房捧在手心里的样子?”
林元实在不想听这种吸血吸的理所当然,不给吸血就是大错特错的言论,但是考虑到三哥的尸体没了,娘被打晕、被放火烧的证据也早没法收集了,想定他的罪,还是要引着他把所犯的事情都说出来,叫周围的衙役们听上一听,就继续忍着恶心问道:“所以你就打晕了她,放火想烧死她?”
“我只恨她命好,叫人给救了去,没在一年前一把火烧死她。”林泽咬牙切齿,神情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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