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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非是要害你如此的……程豫瑾向来觉得她们姐妹俩神神叨叨,不管是张道人还是国师,都不该过从甚密。白傲月若是和盘托出,程豫瑾大概只会觉得她被人洗了脑。
太医们焦急的心如同放在火上油煎,又不敢催促,只能还是由院判领头,请她再靠近一些。
她上前去携了程豫瑾的手:“再忍一忍,就快下来了。”
程豫瑾起酸胀的后腰,腹中突然窜过刀绞般的剧痛。他引着她的手按向胎动最凶的位置,看见他单薄中衣下凸起的胎动痕迹,像有把匕首在皮下游走。
她扯开他衣襟,将冰凉的兵符按在痉挛的腹部:“朕再信你一次。”
胎儿的踢打让兵符在皮肤上烙出青紫,程豫瑾闷哼着弓身,发丝扫过她手背。
“豫瑾,先别用力好不好?”
在场太医听了皆心头一窒。
绞痛突然升级,他咬破舌尖才咽下呻吟。
“它还不想出来……”白傲月突然封住他颤抖的唇,掌心贴着他痉挛的腹部画圈儿,“忍一忍先别生,再帮我一次。”
程豫瑾昏沉间呢喃,白傲月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自打她进来,腹中胎儿已露出半个头,程豫瑾借着宫缩发力,哪里是控制得住的。
“豫瑾,别……”她按揉他腹底,轻轻托着,“再忍一忍好不好?”
一刹极致的安静。
太医忽然展开笑容:“哎呀,陛下真的是神了!”
“真的是有天命所在!”
“瞧,这小皇子不就下来了!”
白傲月不敢去看,她曾经想要亲手把这个孩子推下,如果那个时候便保不住的话,他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疼?
白傲月估算着时辰,应当差不多,将被角给他掖好,安慰道:“豫瑾,你好好休息,别多想了。”
她连忙出去问国师:“现在是什么时辰?”
不用国师回答,城中的钟声响起——刚过辰时。
“那你快看这血还能不能用?”
她取了脐血,国师放到碗盏里,又对准日光。若是能用,里面便会有一层金光护体,可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那滴血很快凝固在碗底,什么都不见了。
朱漆托盘上的玉盒不过巴掌大,衬着杏黄绸缎更显苍白。程豫瑾倚在床头,看白傲月亲手将染血的素绢叠进盒中。窗外残眉被风雪打得低垂,恰似俯身轻吻婴孩。
“让我自己”他撑着想要起身,却被女帝按回软枕。
纵然他不信,也不肯依民间习俗,白傲月却是信的。这个月份的婴灵,有了手脚口鼻,必得好好安置的。
大将军府东南角的土还是湿的。白傲月跪在泥泞中,用程豫瑾的剑鞘掘开三寸深的坑。白玉盒落入土中时,国师忽然出声:“该放些陪葬玉佩或者”
“放这个罢。”白傲月摘下耳畔明月珰,“朕听闻未足月的孩子最怕黑”镶金白玉坠入土穴,映着她骤然滚落的泪,恍若晨露坠入九泉。
天边泛起蟹壳青时,新任院正战战兢兢送来汤药。白傲月握着程豫瑾冰凉的手,忽觉掌心被轻轻挠了一下。抬头正对上大将军清亮的眼,纵然蒙着水雾,仍是当年雪夜为她照亮生路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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