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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晗昱拿起茶盏,润了润干涸的喉咙,见人吞吞吐吐,犹豫不决的模样,心上一计,起了调侃之意,眉眼的笑意收了收,故意装作不解姿态,愠怒不耐模样,朝人厉声问道。
“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还是说我和你之间有什么别的关系让你难以启齿的?”
“之含……你……我…………”
谢临砚耳根一红,脸色怪异,那些话卡在喉咙中呼之欲出。
“行了,区区救命之恩,不必再多言,也无需放在心上。”
“你别走。”
沈晗昱没将身上的小伤放在心上,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捡起床上散落的外衫,大臂一挥,信手穿上,摆了摆手,准备离开这里,临近人身边,微微颔首,说道,“我着急赶路。”
谢临砚见人毫不留情地转身,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也不过瞬间,心中一再慌乱,两次假死,如今这个人的背影又再一次决绝地出现,他慌乱上前,赶上他的步子,抓住沈晗昱的手臂,目不转盯地看着,像是想要将这个男人狠狠地吸进视线里面,问道。
“沈晗昱,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沈晗昱不懂面前男子的执着,只是脚步不受控地停了下来,许是生了怜悯之意,他轻声安抚,“本就是萍水相逢,记不记得住又有什么关系呢?以后路还长………”
这话于谢临砚而言是安抚少年,可落在谢临砚的耳朵里,这些话不是宽慰,更像是面无表情地泯杀,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地斩断二人之间的感情。
“不要,我不想,你骗我,对,对,是你救了我,可是你骗了我,你个骗子。”
沈晗昱怔在原地,面前男子眼中似乎蓄着泪水,似乎他前脚一走,后面不出片刻,他眼中的泪水就能落下。
只是,上下不接的话他有几分摸不着头绪,神色几分茫然,露出疑惑神情,这才是他下山碰见最有趣的事情,此刻他也不着急回去了,他饶有意趣地瞧着男子紧紧拽着的衣袖,挑眉,反问道。
“你说什么?好好说话,我又骗你什么?”
谢临砚既然将话说出了口,就没有收回的道理,沈晗昱此刻不能离开,也不敢离开。
现在的沈晗昱不单单是把他忘了,怕是连靖远侯府都不记得了,这副模样的沈晗昱,他怎么能放得下心,又怎么肯让人就这样离开?
谁知道那人故弄玄虚的药里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瞧着他如今模样,似是只当自己是江湖中扶危济困的侠士,这副模样的沈晗昱是他第一次见,或许这才是沈晗昱内心真正想要成为的样子。
他能忘了小侯爷、靖远侯府,丢弃掉这些个将他禁锢在都城的身份,忘掉他的存在,他心中真正想要的是自由,也难怪……
难怪起初他会毫不犹豫地假死离开都城,也难怪沈晗昱这么狠心这么恨他,将他锁在楚宫或是景宫,逼着他成为自己的皇后,便是折了他的羽翼。
若是一只鹰隼,这样的做法,便是将它生生地打下了地下,断了他翱翔九天的依托,强迫驱使,威胁,让这个再高傲的人也低下了头。
谢临砚一直以为是他的一厢情愿,而这个人冷血心肠,无论怎样讨好都无动于衷,如何都暖不了他内心的冷漠。
可事实上,可分明他所做的桩桩件件都是踩在他沈晗昱的底线上,跟他心底无言的愿望背道而驰。
沈晗昱隐忍,不善言辞,也从不解释,那些个谢临砚故意下令,夺他眼目的刺杀,他纵使受伤也从未多言。
是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他想要的沈晗昱这个人的笑脸,就该一步步追他,不该强迫他,不该为了引他注目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该为了留下他,不顾他的情愿将人囚禁。
是不是该让他遂意?
可事关沈晗昱,谢临砚不由得多想,会不会在路途上慢慢地连自己将要去往何处也忘记了?
沈晗昱瞧着盯着他愣神沉思的少年,说道,“你倒是说说,我如何骗了你?”
他鲜衣怒马,喝着烈酒,驰骋天地间,潇洒自在,仗剑天涯,却一点点地忘却自己的名字,不知来往何地,又将去往何处。
沈晗昱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若是接受不了这种疯迷而自杀,谢临砚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因之种种,他更是不能放手,不能让沈晗昱就这样孤身离开楚宫。
他拽着沈晗昱的衣袖,像是牢牢地抓住了他这个人,神情依恋,半真半假地开口说道。
“没错,是你救了我,你因为救我,受了伤,见我可怜,你昏迷前亲口承诺,说你要留下来教我武功,沈晗昱,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不能骗我。”
“师父,你不能走?”
“你的意思是……我承诺伤好后要做你的师父?留在这儿教你武功?”
沈晗昱并不认识眼前之人,此话一出,他脸色微变,他此刻实在是记不起来曾许下过这样荒诞的承诺,玩趣的心思一扫而尽,眉骨轻蹙,上半身僵硬,微微怔在原地,视线最后落在少年身上,心中五味杂陈,想要同少年再商量一番,只得委婉地说道。
“学武急躁不得,也非一时所成,你下次出门多带些人手便足够了,何苦为难自己?”
若真是要教他练武,纵使天资聪颖,一点就通,少说也需要一年半载,他又不能在这陌生之地久留,实在不妥。
更何况,他还记得下山之时与师父约定三月之期。
“不为难,是我自己想学。”谢临砚眼神一热,眉眼含笑,装傻充愣,装作不懂沈晗昱话里话外的意思,趁热打铁地说道,“师父的武功高强,我就算再愚钝,学得师父皮毛,十之其一您走后也能自己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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