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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似鸿又抬起手,隔着衣服,揉了揉自己刚刚拧过的地方,“疼了?”语气轻佻至极,手掌张开,轻轻在伤处拍了拍,“疼了才长记性。”
杜恒熙暗自忍痛,干脆一动不动,随后他就感觉到金似鸿慢慢搂过自己,在自己的头发上亲了一下。
吻轻飘飘的,碰了一下就很快远离。好像微风吹动了草叶。
他侧一点头,从胳膊上沿抬眼看过去,看到金似鸿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挑着眉毛冲自己微笑,是偷吃灯油成功的小老鼠的样子。
那样子太幼稚,太满足,太亲热,让杜恒熙恍了神,一时间没法对他疾言厉色。
缓过这一股劲,杜恒熙慢慢直起身,“你不要招惹安小姐。”
“为什么?因为她是你的囊中物?”
杜恒熙皱起眉,“因为她父亲是安朴山,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金似鸿却说,“那你不跟她好,我就不招惹她,你答不答应?”
杜恒熙刚想解释,安秀心正好回来,金似鸿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正聚精会神地看台下的戏,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安秀心看杜恒熙脸色不对,身子坐的也很歪斜,要靠胳膊肘在桌上支撑身体,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杜恒熙抿着唇摇摇头,视线扫过金似鸿,又投到了舞台上,“没什么,你接着看吧。”
“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就先回去。”安秀心善解人意地说,“这出剧要连演三天呢,我下次来看也是一样的。”
杜恒熙一边盯着台上,一边用手慢慢摩挲着青花瓷茶杯的杯壁,瓷面光滑细腻,“我没什么事,接着看吧,这出戏我也很喜欢。”
安秀心这才放下心,专心致志投入紧张的剧情。
茶水的热度透过瓷面传递过掌心,杜恒熙听着夸张的花腔唱段,戏台上一片眼花缭乱,脂粉模糊,他深知自己什么也没看进去,连在演什么都不知道,他的身体坐在这里,灵魂已经不知道飘去了何处。
戏院散场,几人慢慢走出来。
金似鸿走近杜恒熙身边,偷偷拖了他的手,让他落在人潮后头。然后在他耳边轻轻说,“跟我走。”
杜恒熙斜眼看他一下,把手从他手中挣出来,头也不回地大跨步追上了安秀心她们。
金似鸿倒不懊恼,双手插在西裤兜里,他仍旧是慢吞吞地拖着步伐向外走,远远落在后头,成了最后一个。
等他走出戏院,人潮大都散去。
大街上是孤零零的几盏路灯和孤零零的几个行人,半空是零散的星子和偌大的霓虹彩灯。
街对面,杜恒熙弯着腰趴在车窗处跟人说话,片刻后直起身,车辆便飞驰而去。他自己则慢慢转过身,路灯从他头顶洒下来,拖出一个瘦长的影子。
金似鸿眯起眼,杜恒熙背后是一片冷寂的夜色,让他像一个雾似的幻影。
白衬衣的领口松了两颗扣子,袖扣折上去露出半截手臂,马甲也穿得不规整了,杜恒熙很少穿西式的衣服,穿深色长袍的时候是在学杜兴廷的做派,人就老成而阴郁。穿白衬衣时候就显得年轻许多,宽肩细腰长腿的标准身段体现得淋漓尽致,甚至有点学生气。
两人站在长街的两端,中间偶有零散的车辆经过。
金似鸿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就觉得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什么都变了,自己也变了,只有他没变。
杜恒熙愿意回来,是做好了准备,想跟金似鸿好好谈一次的。
可等到他站在金似鸿面前,金似鸿的第一句话却是,“云卿,你真是要逼死我啊。”
寄居
杜恒熙盯着他看了会儿,半晌一挑眉峰,勾出个冷笑,“我逼死你?”
金似鸿两手插兜,肩膀松松垮垮地垂着,“是啊,你做局用高利贷来陷害我,又抢了我要的商铺,还联合其他人用低价来把我赶出市场,我是一无所有的人,你让我山穷水尽了,还不是要逼死我吗?”
杜恒熙听他这么一控诉,好像自己的确十恶不赦,“那你的确山穷水尽了吗?”
金似鸿说,“还没有,但你的确让我损失了好大一笔。”
杜恒熙神情严肃地看着他,“那你知道错了吗?”
金似鸿一愣,“什么?”
杜恒熙一脸冷峻,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没想把你逼成什么样子,你如果道歉,也许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金似鸿这下哭笑不得,“为什么道歉?因为我对你做的事?坦白而言,还是你先招惹我的。”他上前一步,逼近杜恒熙,略垂下眼看着杜恒熙的眼睛,“我不会为我做了的事情道歉,我只是错在不该迷晕你强迫你,我应该等你心甘情愿地跟我好。”他伸手过去拉了杜恒熙的手捏了捏,“就算我这一点错了,你抢了我这么多钱回去,也应该消气了?我不找你讨回来,我们就算扯平了吧。”
杜恒熙皱了皱眉,视线从金似鸿脸上掠过,垂到了他拉着自己的手上,顿了片刻,没有把手抽出来,只是一字一句地说,“你没有问过我的意思,就是羞辱,就算是你也不行。”
金似鸿看他态度这样冷酷强硬,脸上的笑也慢慢淡下去,“所以你真的是要不依不饶了吗?你想怎么样?”
杜恒熙看了金似鸿一会儿,然后又说,“我没想怎么样,只是我疼了,你也得一模一样疼一次,这样才公平。”
金似鸿眉尖抖了抖,“你疼?”
杜恒熙摇摇头,“心疼。你欺骗了我,我很不舒服,我不喜欢你这样,连你也会骗我。”他嘴唇颤了颤,然后固执地抿紧了,抿成了一条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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