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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能这么说……”朱阿来轻声劝道,“有时候面子,也是交际场上的利器。”
“呵呵,”苏行人冷笑,“他没给林阿姨面子吗?每年珠宝首饰尽管买,过年红包都给双份的。但那有什么卵用?”苏行人满脸嘲讽,“整个珠城贵妇圈,没白眉赤眼的当面奚落,那都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了。”
“少给我玩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花招。”苏行人很烦陆老爷子总想把他套进陆家规则的行为,但大家三观不一致,那老封建没办法理解自己的想法。所以他干脆直接耍起了脾气,“我自己的老婆,还犯不着他来养。”
朱阿来无助的看向楚衍,希望看着性格温和的楚衍能劝上两句。老爷子一番好心,没必要如此曲解的呀。
然而楚衍是看着温和,又不是智商短缺造成的温和。自己的屁股坐该坐哪里,他清楚得很。不过他也不好一点不给朱阿来面子,那毕竟代表着陆老爷子。苏行人个亲孙子敢惹,他还是有点发怵的。
于是,他故意怯生生的看着苏行人,欲言又止。苏行人默契非常,当场戏精附体:“闭嘴,听我的!”
楚衍抖了抖,而后爱莫能助的望向了朱阿来。他本来就生的瘦小,坐在身形高大的苏行人身边,更是衬的小小一团。被苏行人一凶,瑟缩着的样子,显得更可怜了。
朱阿来:“……”你们俩过分了!搁老娘面前玩宅斗,班门弄斧呢?算了算了,她只是个传话的,没必要跟苏行人起冲突。那祖宗连老爷子都敢怼,她算老几?眼看着楚衍到了午睡的点儿了,她果断开溜。
苏行人啧了一声,朱阿来这份眼力劲儿,要不是年纪大了,他高低得跟老爷子干一仗,把人挖到自己碗里,真是可惜了。
等到人走了之后,楚衍才轻声道:“阿行,老宅……还是有象征意义的。”人心博弈虚虚实实,苏行人日常草的就是无欲则刚的人设,但他并没有真的无欲无求,所以有时候,楚衍有义务做出提醒。
“我知道,”苏行人沉声道,“我们结婚后,不论习不习惯,都得住去老宅。但不能是现在。”陆老爷子的雷霆手段之下,魑魅魍魉尽数潜伏。因此,他的太孙位不能过早坐实,一旦坐实,敌人将立刻拧成一股绳,那是现在的他暂且无法招架的。
所以,反骨仔他还得继续装,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能看到希望,继续互相猜度。
“你心里有数就好。”楚衍放松了身体,靠在了苏行人的怀中,然后轻声喊道,“阿行。”
“嗯?”
“下个月初,你陪我去看妈妈,好吗?”
我的妈妈
6月1日,珠城女子监狱。
探视窗口处,楚衍和邹映芳隔着玻璃相对而坐,却没有任何交谈,只有邹映芳的轻微啜泣声。因为原定5月27号出院的楚衍不幸又感冒了,以他现在浑身都虚弱的状态,小小风寒也来势汹汹。以至于拖到今天出院的他,脸色苍白、满是病容。
邹映芳一见到他这个样子,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她就知道,每个月都不忘给她送东西的儿子,偏偏不来看她,一定有原因。现在看到儿子憔悴苍白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她的孩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病成什么样了啊?
“妈妈,我没事了。”良久,楚衍干涩的开口,“你不用担心的。”
邹映芳泪眼婆娑的望着楚衍,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都怪她,都怪她在怀孕的时候懦弱无能不敢争,让孩子缺了营养长不好。不然他怎么会得心脏病?又怎么会长到这么大了还生重病?
邹映芳一想起当年生育时,医生那长长一串的残酷宣判,她整个世界都是黑的。
对不起……宝宝,妈妈对不起……
“妈妈……你陪我说说话。”楚衍轻声道,“你都不跟我说话,是不喜欢我吗?”
邹映芳一个激灵,一句“宝宝”脱口而出。
楚衍笑了起来:“我都22啦,你还叫我宝宝呀。”
邹映芳本能地伸出手,摸在了玻璃上。楚衍连忙站起,配合的把脸贴了过去。皮肤下的玻璃冰凉,但邹映芳却仿佛感受到了指尖的灼热。她的宝宝、她的宝宝这么大了!
“妈妈,”沙哑的声音,收入听筒里,仍旧带着浓浓的温柔,“你早点出来,就可以抱抱我了。”
“妈妈,”楚衍撒娇,“我想让你抱抱我。”
邹映芳顿时泪如雨下,脑海里蓦地想起了工作人员的鼓励——好好改造,加强思想觉悟,争取减刑早日跟家人团聚。
规律的生活安定着她的心神,让她从铺天盖地的绝望与麻木中,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探出了脚。但她的世界仍旧是灰色的、压抑的。亲儿子也好,养儿子也好,都长大了,都有工作了,不用她管了。好像这个世界,再没谁需要她。
活着和死了,似乎也没多大的区别。或许死了更好,死了之后,她的肩膀和腰应该不疼了,牙齿也应该不会动不动肿起来了。
所以改造什么的,她总是左耳听右耳冒。让她干活她也干,兢兢业业没有半分懈怠。但说起出狱,却没多大兴趣。
出狱了能去哪?几年后她年纪更大了,小龙虾摊子现在就摆得吃力,以后不得比现在更吃力?
去找儿子?别搞笑了,谁家儿子要个又老又丑又废物,还坐过牢的妈。她去找儿子,让儿子跟着丢人现眼吗?所以,她哪个儿子都不去找,不给大橙子丢人,也不给她的宝宝丢人。
可是等她真的见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才知道无论构建的多么牢固的心防,也能让儿子一句话就破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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