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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孙芳菲还在疑惑那人口中的长公主是谁,直到江宗文颤颤巍巍站起身,站到她面前,她才恍然回过神。后知后觉,想起掌嘴五十这四个字。
“江宗文,你敢!”伴着她的话落,江宗文的巴掌也落到了她的脸上。
内侍冷眼看着,江宗文不敢放轻力度,甚至力度一下比一下大。
孙芳菲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每每想要开口,下一个巴掌就迎面而来。
除却江宗文夫妇,随之而来的下人们跪在原地,连头也不敢抬,只听得一声声清脆的巴掌声和阵阵呜咽不清的叫骂声在耳边回响。
江宗文更是一边打,一边涕泗横流地同她解释:“夫人,我也不想。御令如此,你莫要怪罪于我。”
闻言,内侍刀子一样的眼神又一次落在了江宗文身上。
“江大人这是何意?尊夫人出言不逊,反倒成了谕令的错了?”
“下官不敢。”江宗文冷汗涔涔,连忙跪下来,仓皇无力地辩解道:“是下官失言,望公公恕罪。”
内侍官只是冷眼看着,直到他磕完了三个响头,才又说道:“还有三十掌,江大人继续吧。早些打完,咱家也好早日回宫复命。”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眼前监刑的人是宫里的内侍官了。
这是在京城,内侍官不足为奇。可是,怀揣着御令的内侍官却不多见。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会蠢到为了满足片刻的好奇心去冲撞天家威仪。是以,谁也不敢抬头去看,反而全都战战兢兢,生怕被这滔天的祸事牵连。
江宗文应得唯唯诺诺,狼狈匍匐着,跪行至孙氏面前,继续完成未竟的惩处。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江府面前的空地上,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也正是因为如此,傍晚时分,京中大小的食肆、茶楼,都在议论江府门口发生的事情。
-
与此同时,垂拱殿。
身着明黄衣衫的黎越鹤指捻着一颗白玉质地的圆润棋子,正要落子,余光注意到对面盯着棋盘发呆的褚羡。落子的动作一顿,黎越收回手,啪嗒一声,指尖那颗温润的棋子落入棋奁之中。
“在想什么?”黎越问他。
褚羡回神,看着眼前的人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锐利地目光似是要穿透他的皮肉,直击他的内心一般。
再想起他和江朝朝的关系,这一刻,褚羡忽然羞于承认自己方才是在回味和江朝朝的初见。
于是,他抿着唇,摇了摇头,随手落下一颗黑子。
黎越发出一声低沉的嗤笑,说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却让褚羡平白面上一热。
“惊鸿,你的心不宁,连朕不曾落子都没察觉。”
褚羡垂眸,细看棋局,正准备把刚落下的子收回来,又听见圣上说:“罢了,你的心思既然不在这儿,今日这棋,不下也罢。”
话音刚落,就有内侍上前,将棋局完完整整撤下,待来日再继续下。
黎越抿了口茶,说:“算算时辰,杨茂他们也该回来了,不知道朝朝身体怎么样。”
褚羡闻言,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江朝朝坐在马车上对他浅笑的面容。心中一动,又唯恐被黎越看出异样,随意扯了个由头,起身告辞。
行至宫门口,和上官清霜所乘坐的那辆马车擦身而过。他并不知道,扰乱他心绪的女子就乘坐在那辆马车之内。
上官清霜的马车里,燃着安神的熏香。
江朝朝本就病体难愈,上了马车没多久,就靠在浣珠的怀里昏睡了过去。而上官清霜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江朝朝身上,更是没有发现孤身离宫的褚羡。
反倒是慢了一步的杨茂,与褚羡打了个照面。
他和上官清霜之所以能够去江府看望江朝朝,本就是因为褚羡。再加上今日江府发生的事情又和褚羡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他的那块令牌,或许他还撞不破孙氏丑恶的嘴脸。
是以,杨茂没有半点隐瞒,特意停了马车,把江府的见闻尽数告知给褚羡。悉数听完之后,褚羡下颌线咬得紧紧的,整个人都散发着只有在战场上才会有的肃杀之气。
22
◎他有点自责◎
-
杨茂抬手,用指腹抹去眼尾的湿润,说:“褚中郎,圣上还等着老奴去复命,先行一步。”
褚羡点头,目送杨茂离开后,他的脚步忽然变得很沉重。
回顾起杨茂刚才的话,褚羡忽然顿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幽深宫道,恍然想起和杨茂会面之前的那辆马车。
是了,按照杨茂所言,江朝朝和上官清霜先他一步,那刚才同他擦身而过的那辆马车上乘坐的,应该就是上官清霜和江朝朝了。
如果不是亲耳听杨茂说起,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随手给出的那块令牌,竟然会成为今日所有祸事的导火索。
半晌,褚羡沉沉呼出一口气,踏着沉重的步子往宫门口行去。但江朝朝这个名字,甚至是她的面容,就像是占据在他脑海中一样,挥之不去。
时间一久,他的心里就生出一丝愧疚——对黎越,对江宗保,对江朝朝。
对于褚羡来说,黎越是君,他是臣,而江朝朝是圣上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
就算是没有圣上这一层关系,他也仍觉得万分愧疚。
因为江朝朝的父亲,是曾救过他性命的忠勇将军江宗保。
说起来,他之所以对江朝朝心生怜惜,是因为他年幼时也曾一度过得艰难。
他的父母,和这世上大多数的夫妻一样,年岁一到,遵从父母之命,盲婚哑嫁。据说,两人成婚前,甚至都没有见过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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