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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块,我们村一年到头能挣下一百块钱的人家都没有几个,小溪下个乡,远兰两口子给她带了三百块,你说她家得多有钱?”
村里不管是不是和姜家交好的人家,看向闻怀溪的视线都变得热切了起来。
三百块,他们也不多借,一百块钱都够用好久了。
深知村里人尿性的徐桂芳立刻开口打断了他们的幻想:“哪有那么多?远兰两口子不放心,把家里所有的家底都给小溪带来了。现在知道咱队里日子还行,小溪大哥又要结婚,女方彩礼要的多,家里钱不够,已经寄回去了。”
徐桂芳装模作样叹了口气,继续说:“要是真有那么多钱,咱们小溪跟小妤还能下乡来?买一份工作不就行了。”
闻向妤自然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跟着徐桂芳的话接下去,说:“是啊,我哥哥要结婚了,这次寄完东西爸妈说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没了。”
家里刚给汇了钱,缺什么她自己买就行了。
其实闻向妤下乡是当时她刚好适龄。
哥哥年纪比她大一点,毕业的时候还没有强制下乡。
后面强制下乡的时候两个小的年纪不够没毕业,哥哥有工作又到了要结婚的年纪。
家里其实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下乡。哥哥说他下乡最起码能养活自己,都准备把工作让给她了。
但是她当时一腔热血,觉得别人可以自己也可以,再加上别的原因,自己去知青办偷偷报了名。
小溪嘛,就是纯纯的被男人糊住了眼睛。
“小溪拿的钱有一半儿是我的。我最开始下乡不会干活儿,工分少,经常饿肚子,给家里写信说给我寄点钱。没办法,爸妈商量了一下让小溪带着钱下乡给我。我这还没来得及找妹妹要,那边哥哥又要结婚,他们把钱要回去了。这次寄的东西,就是给我们姊妹的补偿。”
她哭哭啼啼:“谁要这点东西啊!这些能跟一百块钱比吗?”
闻怀溪跟着哭:“是啊,你们瞅瞅,就这点东西,当然是一百块钱重要了。”
闻怀溪下乡已经收了两次包裹了,大多都是走的时候没手带不上的东西。等她在乡下安顿好,父母就给寄了过来。所以这次里面的东西一大半儿是闻向妤的。
闻向妤下乡早,先前下乡那件棉袄是以前做的,这么多年洗得不暖和了,棉被也不够厚,这个冬天有些难熬。
他们这里种棉花不多,这些东西不好买,这里人们被子里塞的都不是棉花。
闻向妤干脆写信给家里让再做一件,然后把棉袄拆了将棉花塞进了被子里。
家里棉花票布票不多,已经被爸爸跟哥哥用了。她写信挺早,却是最近才好不容易攒够了棉花,赶紧做了棉袄给她寄过来让放着,等今年冬天就能穿了。
一件棉袄做的厚实保暖,占据了包裹的绝大位置。一条夏天的布拉吉,说是两姐妹都有。只不过小溪的下乡的时候带了,她的这次一起寄。
后面就是零零散散的两瓶雪花膏,一个铁盒,里面应该装了饼干,再有一些小零碎。挺大一个包裹,东西瞧着没多少。
这么看来,棉袄布拉吉和江婵媛拆开的那罐麦乳精才是包裹里最贵重的东西了。
可是这些东西,加起来才能花多少钱呢?肯定没有二百块钱多啊。
俩人哭得真情实感,徐桂芳安慰地拍拍她们的背,时不时跟着抹一把眼睛。
有些人已经认同地点头了。
“当然是儿子更重要了。儿子结婚是大事,花多少都不为过的。俗话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儿子以后可是要给我们养老的。”
“对啊,儿子娶媳妇儿回来,等我们老了以后伺候我们。闺女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以后伺候的也是别人家的老太太。”
“唉,小姑娘也别太难过。做父母的看重儿子正常,大家都更喜欢儿子的。”
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比较严重,大家虽然不会苛待闺女,也不会像对儿子那么用心罢了,是以很能理解闻家父母的心情。
大部分村民比较淳朴,徐桂芳一说,三人抱头一哭,他们已经信了七八分。
还有一些不信的也没多嘴,只是暗暗记在心里,准备这两天偷偷去姜家借点钱。
他可不像那些个蠢的,别人说什么都信。不过他也不会说出来。说出来大家都知道了,不一定能轮到自己借钱了。这样悄悄的,才是真正的大智慧呢。
大家心里都有着小心思,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更显得江婵媛突如其来说话声的十分突兀。
江婵媛不怀好意地扬声问:“你哥什么时候结婚?我怎么不知道?该不会是不想借钱的借口吧?你可不能这样自私,建设家里等着你帮忙呢!”
江婵媛以前就喜欢在闻怀溪面前喊赵建设“建设”俩字,这样显得他们亲密,也能让闻怀溪嫉妒。
虽然现在的闻怀溪好像真不喜欢赵建设了,但不妨碍江婵媛继续给她泼脏水。
“你当然不知道了,你是我的谁啊?我们非亲非故的,我哥结婚为什么要告诉你?还有我说了,我不喜欢赵建设!”
江婵媛冷不丁被噎了一下,想再说些什么闻怀溪已经不理她了。
闻怀溪脸上还带着刚刚假哭过后的泪水,她泪眼朦胧看向栗珍珍,说:“栗知青,我相信你是拾金不昧的好同志,你能将那二十块钱还给我吗?”
栗珍珍哪有那么容易同意?
她大声反驳,语调尖锐道:“我是好同志,可是这钱是我自己凭本事捡到的,为什么要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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