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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颠簸的车上,韩淲忍耐了一会,见对面的辛家几人简直像毫无反应似的,还是忍不住问,“都说辛叔父…”
“说父亲触怒了官家,马上要被剥去官职。是么?”
这话从辛赣口中说出来,更令人无所适从。
韩淲咳一声,赶紧把话往回拽:“我知道那都是些市井传闻,他们就喜欢乱说。”
辛赣却摇头,“不是传闻,大概确实是那样吧。”
“父亲自被弹劾以后,始终没有得一个结果。我入宫后,明里暗里也试探了官家的意思,基本上是没有给父亲再为自己辩解的余地。想来官家削职之意已决,只不过顾忌父亲在江南西道的好名声,打算缓一阵子再下旨。现下自己辞官回上饶,应当是最好的选择了。”
说完侧脸看去。
看见韩淲震惊想问又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辛赣只好将方才一直被撩起以便他朝马车的窗外看去的车帘放下,回过身,用更直白的语言道:“早晚结果都一样,还不如自请离去,至少还留些情分在官家那里,免得再受排揎。”
韩淲又看了看辛赣,和他身边的莲心。
“可你们一个在宫中做事,一个本该接手香药铺子,你们这样一走了之…”
在官家那里,究竟是怎么解决的啊?
问到这里,辛赣和听见二人对话而瞧过来的莲心却都笑而不语了。
韩侂胄之事,实在危险。
能不令韩淲卷进来,也是保护他。
两人便没说这两日辛赣回宫向官家所叙述的、他们分别找的“前去平定社仓灾粮被韩侂胄手下私吞之事”和“找一块人烟稀少的地方为官家研制出爆炸时会有迷药雾气的火药”的去上饶的借口,只开始拉着韩淲要打叶子牌。
“韩哥哥别劳神,咱们来打牌!然后过一阵子就能到上饶啦。”
“你们是不是怕我因为姐夫的事难受?”
韩淲脾性是很好的,两人拖着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只是打了几局,他才忽然道,看着手里的牌,扔出一张“空汤”,“其实还好。姐夫的病势拖了多久啊,打从我小时候第一回见到姐夫他就是病怏怏的样子,流水似的药喝了一片海去了唉,生死在天,若真捱不过去,也算是免于再受病痛折磨了。”
莲心随意出了张杂牌,怪道:“那伯父伯母还愿意把你姐姐嫁给他?”
别说在医疗水平低下的现在了,就是在现代也没有父母愿意要一个身体有基础病的女婿呀。
韩元吉还放心地把女儿嫁给吕祖谦?嫁了一个病逝后,还又继续嫁第二个?
“阿娘不愿意,但最后还不是被爹爹说动了。姐夫那个人么,从年轻的时候就看得出通身气度绝非凡人,令人一见如故,引为知己,恨不能是自己的儿子——这是爹爹的原话。”
韩淲专心看着自己的牌,随口道,“他惜才之心大起,一定要把他弄到自己家来不可,自然要把姐姐嫁给他了。”
这话听得辛贛叹了口气。
他是韩元吉的关门学生,早就对这件事的内情知道得不能更清楚。
随便出了一张“枝花”,便将手里剩余的牌都收拢起来握在右手,靠回了厢壁,“惜才之心大起,那就收他为学生好了。何必如此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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