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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就知道。
出门前在玄关摔了一跤,包里的东西也因此全掉了出来,大概是那个时候落在了哪里吧。
偏偏这节课还是数学,没有笔的话什么都做不了。我僵硬地翻开课本,做好对着桌面呆一整节课的打算。
“是需要这个吗?我看你一直在找东西。”
从左侧突然传来了男生的声音,刻意压低的尾音轻轻落入空气里。
我惊慌失措地抬头,那个瞬间率先映入眼中的是窗外过盛的亮光,其次是阳光中仿佛在闪闪光的金,最后才是邻座的男生那张过于完美的脸。
他拿着一支笔,笑着看向我,额垂落的阴影划过眼尾,将那双近似琥珀的眼瞳渲染得愈加明亮。
像是初次走入太阳下的夜行生物,我抖了一下,差点就要叫出声来。
——好、好耀眼!
阳角气场强烈过头了根本无法直视!
眼睛仿佛被烫到,我即刻错开视线,小声地回答:“是的。”
“那这个借给你用吧?我还有好多支哦。”
他的声音温和,似乎担心我会有所顾虑,用的也是礼貌的询问,这份体贴却让我更加无地自容。
落入窘境时,比起被人帮助,我更希望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一旦意识到会被嘲笑,亦或是会给人添麻烦,羞耻感就会像潮水一样涌来,令我感到窒息。
好想成为一粒灰尘,钻入地板的缝隙之中,但本能却逼迫着我给出肯定的答复。
“嗯,谢谢……”
我从他手中接过那支中性笔。金属制的笔盖落在手中留下冰凉的触感,像是一枚钉子刺入皮肤,我的手指也因此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
我低下头,将垂落的头当做屏障。
手中的笔有着漂亮的水蓝色外壳。就和夏天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波子汽水一样,透露出干净清爽的感觉。
那是一支没有半点划痕的、崭新的笔。
注意到这点时,强烈的负罪感突然从心底涌出,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即将要破坏美好事物的恶役。
——是我的错。
熟悉的噪音又一次充斥在我的脑海里。
明明应该感激这份好意才对,可此刻无比强烈的自责情绪包裹住我,将那点从他人的善意中所汲取到的温暖也蚕食殆尽。
安静的教室里,老师的声音清晰地从讲台上传来。
我缓慢拧开笔盖,笔尖轻触纸面,留下深色的墨渍,而后是长达五秒的停顿。最终,未能成形的数学公式变成几个潦草的假名,组成一句简短的话。
「对不起」
我总会把一切都搞砸。
*
我是个不幸的人。
这并不是青春期为了逃避现实出的感叹。
乘坐的电车经常延误,想买的东西刚好告罄,走在路上会被绊倒,概率游戏绝对会输,经过操场时总是被各种球类莫名其妙砸中。
我的人生总是遍布意外,但意外若是每次都会如期而至,那就没办法用单纯的“运气不好”来解释了。
仿佛有某种自然的力量,将生在我身上的事件尽数导向了坏的那一面。如果一件坏事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生,那么对我来说就是无限趋近于百分百。
转学的契机只是一颗普通的篮球。
虽然我有丰富的被砸经验,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投球的人力气很大,干劲显然也很足,所以直接把我送进了医院。
诊断结果是骨折和轻微脑震荡,那名同学也因此受到了处分。
其实并不是他的错。
骨折是我倒地时自己摔出来的,而他只是和往常一样在和队友训练而已,错的是刚好站在附近、将那颗球吸引过去的我。
这只是契机。
在出院那天,来接我回家的姐姐也在路上遭遇了车祸。
“我真的没有受伤啦!车?买过保险了所以也不用担心——怎么会是伊织你的问题,是那个酒驾的大叔全责啊!”姐姐这样安慰我。
但我明白不是那样的。
是因为有我在,所以才会接连不断生糟糕的事情,那说不定是某种诅咒。这样下去,我重视的人们也一定会染上这份不幸。
所以我决定远离家人,独自一人生活。
这便是我离开东京,回到神奈川的原因。
*
一整天都坐立不安的我终于顺利熬到了放学,只要再完成最后一项任务就能结束今日份的苦难。
在心底预演了十遍开场白之后,我鼓起勇气叫住了我尚且不知道名字的好心邻桌。
“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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