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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莱尔踉跄几步接住宁宁,用手指戳了戳宁宁的脸,做鬼脸道,“我们都别学他说话,他是反面教材。”
“我才没有呢。是姐姐学了时崇哥哥不少吧,之前姐姐都不会对我做这个动作的。”宁宁抬手掐了掐她自己的脸。
“吃醋了?别管他,我们一起去看看时崇哥哥赔给你的兔子。”
穿过一扇扇复合烤漆雕花门栏,在蜿蜒小道里迂回,李莱尔突然为一处草丛停住脚步,“这里居然补上漏洞了。”
“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很久之前我经常翻墙到隔壁。”李莱尔指了指时家的花园,“就是靠钻这里的漏洞。”
脚边突然有什么毛茸的东西在攒动,她低下头去看,一只油光水滑的兔子趴在她脚边伸出两爪刨地。她弯下腰,眼疾手快地将兔子捞进怀里,意料之外被兔子的重量压了一压,差点撒开手。
“宁宁养得真好。”李莱尔的手掌被兔子温湿的舌头舔舐。
“其实我一开始养得皮包骨的,后来是哥哥帮我养了一阵。”
“那你拿什么跟他交换了?”李莱尔皱着鼻子,故作咬牙切齿的样子,偏头凑近宁宁。时崇不会无缘无故帮人,他们俩肯定背着她做了什么。
小女孩心疾嘴快地回答,“当初姐姐刚到这边,时崇哥哥说宅子里,又要多一个和我们一样孤独的人,问我能不能和姐姐交朋友,如果姐姐有对我说什么难过的悄悄话,就立马跟他讲。还有,当初哥哥两次假扮家长遇见姐姐,也全都是他故意设计的。但是我保证——”宁宁竖起四根手指,目光里有碎钻在烁亮,“我现在跟姐姐是一队的。”
怀里的兔子扑通跳出李莱尔的搂抱,她屈腿半蹲,握住宁宁伸过来的手。小女孩已经有十几岁的年龄,比蹲下来的她高了两三个个头。
“第一眼见姐姐,以为你是总会心软的棉花,我尝试将手往里探,却摸到干燥到咯皮的沙子,手指竖立再摸,发现是棉花,再去触碰,又遇见沙子了……姐姐一开始很让捉摸不透。”
宁宁吐了吐舌头,“但哥哥坚持说小莱姐姐其实有一颗金子般的心,只是藏得很深很深,得非常有耐心的人用尖刀一口一口剖出柔韧的棉絮,才能看到真金。好险,我没有错过。”
小女孩的脸带了几分混血感,折扇似摊开的眼睫总让她隐约看见谁的影子。李莱尔略一停顿,诚挚地说,“真开心,我也遇见你了这个好朋友。”
宁宁朝李莱尔眨了眨眼睛,“所以姐姐,你愿意做我唯一的知心朋友吗?”
眨眼间,李莱尔终于熬过晚上的宴会,精疲力尽倒在床上。
结婚一年多,生活逐渐回归正轨,时崇开始掌握时家大部分资产,而她则忙活刺绣成品在国内国外两个市场的运营,忙碌在所难免,好多晚她是在睡梦中感知时崇的存在,由此记起:噢,原来自己已经结婚了。
时崇常用手指当做碳素铅笔,细细勾勒她的手指指甲盖,手指关节的螺旋纹,掌心里的树根状纹路,完成一连串细碎的动作,他伸出长长的手臂将她整个揽抱,腿绕绊进她的腿,跳动的五脏六腑紧贴她的后背。
然而夜晚的疲困总使她无力回应他。
今天宴会提前一个小时结束,李莱尔回到家便赶忙休息了,半梦半醒间,时崇的身体像暖热的火炉,照常将她包裹得紧紧的,动弹不得。她索性投降,想要张开手臂抱住他,然而他身上全是汹涌的酒精味,脸绵延至四肢都是微微粉红的一片。于是李莱尔后撤他一步躺着。
时崇好似察觉到李莱尔远离他,自发伸出手臂穿进李莱尔枕下,使她的脖子枕在他的胳膊上,抬起另一只手捂热李莱尔的半边脸,看着她道,“今天下午我回去拿以前的东西,听家宅里的仆人说你回去打过招呼,里面的人有给你找麻烦吗?”
“你脾气这么炸,你觉得他们敢对我发火吗?”李莱尔得意仰起头。
“不用惯他们坏毛病,对付不了,直接甩锅给我。”时崇揉了揉她的头顶,手指顺从发丝往下滑,抡到她耳后,“从头到尾一直和我作对的人,也就只有你。”
“怎么可能?”李莱尔腾地从床上坐起来,预备要和时崇理论。很快她发现自己应激得太快,更像坐实他的结论。虽然他说的确实没错。
时崇接二连三地举例,“你还记得吗,上次你说有事没法和我出去,结果和公司的下属去酒吧,回来的时候碰巧被我拦截到。还有一次你对着电话说——”,时崇用手指比出电话手势,捏尖嗓子喊道,“老公不在家,我一个人……”他偏了偏头,眼神里有迷离的灯火在摇曳,“这怎么说?”
“都是人情,总得联络联络。”李莱尔两手抓住他一只胳膊,摇摇晃晃。
时崇刻薄点评她,“你也太博爱了。”
李莱尔不甘示弱,“还好吧,你那么专制,我当然要跟你互补一下。”
“是吗?我专制也没强过某人,以前就明目张胆借着给别人写情书的由头,暗地里给自己心爱的人写了这么多……”他伸手拉开床头柜,拿出一沓信封,像拨动琴弦般,草黄信纸啪啦啪啦地响,如一寸舌头亲吻另一寸舌头。
“这么多年你还留着。”李莱尔抓住他的手腕,原地蹦跳,试图从他手中抢过书信。“欸,你还给我,那是我写的。”
时崇手握一把信封,举得高高的,“别急。我念给你听吧,”他笑得幸灾乐祸。
“不用念出来,我给你总结这些文字的中心思想。”李莱尔陡然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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