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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劳任怨地护着人回到房里,按着范愚肩膀让他坐在床榻上,直到拿起来医书才见这人回神。
不必叶质安问,范愚就先出声道:“兄长可知柳无?师兄要成我座师啦。”
明明素未谋面,乍然得知的关联与方才想象的场景,还是让范愚的尾音上扬,含着笑意和明显的兴奋。
倒是对这回乡试上榜颇有把握。
“这样一来,过不了多久就能瞧见先生那会儿日日提及的逆徒长什么模样了。”
没等叶质安给出什么反应,范愚就几乎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方才想象出来的场景。
难得淘气一回的少年神采飞扬,教人忍不住把目光停留在他发亮的眸子上。
但等的认真听完了比划,也和祁连先生相处过几日的叶质安泼出了盆冷水:“到时怕是阿愚也要被先生冠上逆徒称谓。”
当着先生的面唤旁人为先生,最可能的结果分明是两人一道挨训才对。
主考身份让范愚兴奋了约莫有半日功夫,甚至还回想了一番,先生当时令他询问柳无的问题,好确保不会出什么岔子。
剩下的时间里,倒是专心埋首到了课业当中,为将至的乡试作准备。
同客栈的一众纨绔书生照旧吵闹,窗子外边的运河同样熙熙攘攘,和安静二字完全无关的环境让研究着医书的叶质安都时常皱着眉头。
严格监督范愚作息饮食的同时,对他身体的记挂又叠加上了对乡试结果的忧心。
于是读医书的同时,余光时不时扫到就坐在身侧温习功课的范愚身上,而后被他的专注惊讶到。
像是屏蔽了外界所有声音,即便底下书生的声音乍响,都不见范愚皱个眉头的。
吵闹连着持续了数日,直到乡试第一场前三日,客栈才忽地陷入了安静当中,单论内部环境,与祝赫二人的住处相比,也没什么差别了。
范愚这才停止使用系统的专注功能,转而有空出门去大堂透透气。
对比先前的双重吵闹,选用客栈时候让叶质安不大满意的运河,还在持续的热闹都显得不那么让人困扰了。
难得一日打算到客栈大堂用饭,站在木制的楼梯上往下望,能瞧见的只有个单薄瘦弱的身影。
看上去像是能被风吹倒,甚至可以用竹竿来形容其身量。
前些天拼凑在一起的桌椅已经恢复了原貌,而殷勤侍奉着众人的那个侍者,瞧见三人之后只瞥了一眼,就打发个小童上前,自己则斜倚着柜台,甚至还微阖上了双眼。
态度鲜明得能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忘了给花用买单,才会招致差别对待。
小童有些畏畏缩缩,磨蹭着上前道:“郎君们可否坐一桌,这样方便收拾……”
正好范愚二人和那个瘦弱书生距离算近,都没错漏这句。
小童话说完之后,还拿余光瞟向作休息状的侍者,表情为难,分明带着对那人的恐惧。
于是范愚和叶质安心中古怪的感觉更甚,可又找不出来客栈态度差异的原因,加上不愿意难为个小孩,就点头答应下来。
边上脸色苍白的人倒也好说话,甚至在范愚同意之前,就对着小童笑着点了头。
选了靠近运河的桌案落座,书生就主动开口介绍了自己。
“陆展宣。”
才说了名字,就偏过头去咳嗽起来,原本挺直的肩背都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显得佝偻。
医者看不得人在自己跟前咳成这样,加上最亲近的范愚也曾身体不佳,叶质安一开口就先问了句:“陆兄可需我帮着诊个脉?”
这句过后才表明了自己的医者身份,叶质安三字放在了整段的最末。
范愚的反应也没差多少,先夸赞了一通友人的医术之后才提及自己姓名。
好不容易咳嗽缓解下来的陆展宣,顺从地朝叶质安递上自己的手腕,面上却挂起来了惊讶。
“可是洛州府的小三元?曾有听闻过。”
只是童试的小三元,又已经出了洛州府,范愚还真没想到报出姓名就会有人知晓。
“某向往解元已久,自然要探究一番可能的对手。”
还在被叶质安诊着脉的病弱书生,话语之间颇为自信。
诊了脉之后,叶质安唤了小童取来纸笔,挥墨书写药方。
比起范愚困扰他许久的无故昏倒,陆展宣身上的病症可要容易太多了。
书生察觉到腕上的指尖移开时,就将注意力从和范愚的交谈间挪开,这会儿正对着叶质安的字迹夸赞个不停。
和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同,范愚原本以为的儒雅书生颇为健谈,只是几句之间时不时要掺杂咳嗽声。
一顿饭还不曾用完,陆展宣已经快把家底抖落了个干净,半点没有对人的防备之心。
譬如他同样在屋里连着窝了数日,对同样住在这家客栈的那群纨绔子不堪其扰,直到今日安静了才出门透透气。
又譬如明明喜静却选了此处落脚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连着在府学的尊经阁里呆了数日不曾出来,以至于错过了原定出发的时间,紧赶慢赶也只先了范愚二人半日抵达省城而已,自然就没有机会去寻安静的住处了。
至于不需要人搭话,自己一个人就能滔滔不绝地讲许久,却又说喜静的反差,就不在陆展宣的考虑范围里边了。
而安安静静用餐的叶质安,在听见这句数日不曾出尊经阁的同时,就回想起来了范愚曾经做过的事。
时不时捧场地搭个话的范愚,立时收到了边上飞来的眼刀。
对书籍诱惑力之大颇有同感的人,这会儿可没意识到连着泡数日尊经阁意味着废寝忘食,甚至还有些向往,为当年没在府学做过同样的事儿而感到了丝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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