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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笃喉头一哽,被一个小女娃当众下不来台面,面色十分不好看:“自然能,林大人请吧。”
临安刑狱比北镇抚司诏狱好太多,并没有扑面而来的血腥与恶臭味。只有地面潮湿味混杂着霉味。
随汪笃停下后,见一人满脸脏污颓废至极被押解在此处,已然颓唐到没了人样。
林烬野见他身上处处都是用刑的痕迹:“对朝廷官员私自用刑?汪大人作何解释?”
汪笃不愿惹上脏水立刻解释道:“本官并未用刑,林大人自己看看。这布政司张参议的伤口的痂都掉了便应当知道并非是按察使司内的人动刑。”
“阿竹,为他上药。”
汪笃知晓此事与朝中重臣脱不了干系,便不想惹上这遭出力不讨好的差事,便随意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见他清醒后,林烬野道:“张参议,本官乃是镇抚司指挥使,特来查清督粮道失窃一事。望你如实相告!”
瞬时,那张参议畏畏缩缩用一床破被将自己盖住:“大人,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也都用了刑了,还要我如何?!”
林烬野转向正在把脉的阿竹问道:“如何了?”
阿竹摇头收回手指:“观脉搏端直而有力呈弦脉,观像心神失常,想来…被那些审讯手段折磨疯了。”
“张参议,四月初你们自督粮道接手前往北境的粮草,为何方第二日途径泉谷县的路上遇见盗匪才发觉粮草尽数被换成了沙土的?”林烬野步步逼近,看着张参议疯癫的模样道。
张参议摇头眼神空洞陡然道:“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
林烬野见状将锁月刀抵在他脖颈边:“第一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偷天换日!”
骤然,张参议眼中如同一潭死水却被一滴水掀起了波澜,他拉住林烬野的袖道:“好香……”
“你这登徒子!”阿垚皱眉妄图向前来一脚踹倒他,被林烬野抬手拦住。
林烬野摆首:“罢了,去找汪提刑要大理寺的档案。”
见三人很快便出刑狱,汪笃好似早已料到漫不经心逗玩着画眉鸟:“本官说了,大理寺的人一经手此案,许多证据便会被破除掉。”
“汪提刑,本官想查阅两月前大理寺留在按察使司的行事档案。”
汪笃愣住一瞬,忽觉这女娃娃还算是聪明。居然还了解过按察使司办事章程,算是个尚且有些真本事的:“林大人,不是本官为难你亦不是本官故意阻拦镇抚司办事。而是大理寺手持右相手书不允按察使司同行查案,故而没有留下任何档案。”
大理寺卿乃是周崇山的得意学生,想来当初周崇山命大理寺接手此案却销毁了许多线索,便是笃定要将此案继续潜藏在深渊底下。
林烬野却偏不信,这深渊没有倾覆的一日。
汪笃忽然道:“林大人,便是如此阻碍,你也要继续查么?”
穿堂风过,与林烬野铿锵有力的声音一道传入众人耳里:“为何不查?我北镇抚司手中没有查不了的案子,如今线索的确是少,可又如何?难道还有人能炸了粮马道?毁了粮马途径的荔平、泉谷两县么?”
“初生牛犊不畏虎,本官当年初入官场之时亦不如你的豪情。”汪笃将心中对林烬野的所有偏见彻底放下,举杯道,“本官以茶代酒,在此恭祝林大人早日拨云见日,窥得深渊之物。”
“多谢。”
方一离开衙门,便见门口停着一辆华盖马车,整个马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车身雕刻着龙凤呈祥。每一处雕刻都细致入微,栩栩如生。
见林烬野要绕道而走,一侍卫立刻阻拦道:“我家公子请林指挥使入府一叙。”
林烬野微偏头挑眉凝视着他,压迫感自眼底溢出来:“敢问你家公子是哪位?”
鲜衣怒马小将军成了如今……
那侍从低下头,应答道:“我家公子乃是裴家嫡长子——裴照丛。”
林烬野瞬时来了精神,翻身上马道:“带路。”
裴府坐落于临安最繁华的地带,雕梁画栋,四个飞檐之上屹立着神兽。方一入内,池水环绕,浮萍满地。
待林烬野踏入其内时,有护卫将阿垚与阿竹二人拦住道:“我家公子吩咐,只准许林指挥使一人前往。”
“无妨,你们二人先回客栈等着。”林烬野话音刚落便转身随人入内。
内里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丫鬟们鱼贯而行,有条不紊向林烬野福身行礼。
林烬野入一会客堂内,便瞧见昨日匆忙一瞥的裴照丛。
裴照丛眉眼间缀着些许贵气却生的不算俊秀,相貌平平无甚特别。
“前些日子便听说北镇抚司新上任的指挥使是个小娘子,今日一见,”裴照丛颇显玩味起身踱步到林烬野跟前,“还是个令人心驰神往、貌美的小娘子。”
林烬野眼尾划过幽森:“裴大公子今日邀约本官,是为何事?不妨直说。”
裴照丛眼皮一撩,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林大人,昨日不请自来,换上歌姬的衣裳是因何缘故啊?总不能是…”
“为诱惑本公子吧?”
林烬野瞳孔一震,她本以为藏的很好,却未曾想到居然被他发觉了?
究竟是何处漏了马脚……
莫非是,纪翎!
但林烬野仍旧面不改色,假作蹙眉疑惑抬眸望着裴照丛。
裴照丛虚眯着眼将林烬野的一切表情尽收眼底,骤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裴某与指挥使大人说笑呢,昨日花容坊内的确有些许插曲,不过与林大人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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