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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端着餐盘,在一片喧闹中搜寻可用的位置,目光四下游移。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呼喊声穿过人群:“哥!哥!……程书懿!这边!”
他心头猛地一紧,抬头望去,只见程景源正远远地挥着手,神情明快。
而程景源的旁边,蒋裕京正端坐着,目光冷淡地扫了过来。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却又没有任何的反应。
一股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程书懿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和蒋裕京早上的对话还历历在目。
此刻的情况有些让人尴尬,他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笑容,缓慢地朝他们走去。
“好巧啊,哥!我一眼就看到你了!快过来坐!”程景源热情地向他招手,毫不避嫌地靠在蒋裕京旁边,神色轻松自在。
程书懿小心翼翼地将餐盘放在桌上,没有发出一点响声。
心底忽然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那种感觉复杂而微妙,像是喜悦,又像是某种嘲讽。仿佛程景源才是那个该嫁给蒋裕京的人,而他,仅仅是一个多余的旁观者。
倘若蒋裕京真的爱上了程景源,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可以摆脱这段令人窒息的婚姻?
这样的念头让他感到几分雀跃,甚至一丝难以置信的希望。
“哥,你是不是哭过了?眼睛肿得好厉害!”程景源忽然出声,目光直直盯着他。
蒋裕京闻言看过去。
面前的人眼周皮肤很红,眼周泛着明显的红肿,眼角微微下垂,带着几分疲惫与无辜。然而他的神情却把所有的可怜感都抵消了。看上去有些矛盾。既有种令人心生怜悯的柔弱,又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疏离,像是那种生刺的、无法靠近的花。
“没……可能是水土不服。”程书懿尽力让声音平稳,语气难掩几分勉强。
程景源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变化,捂住嘴笑着说:“天啊,裕京哥,你知道我多久没见我哥哭了吗?你不会把他惹哭了吧?”
这话明显是程景源无意中给蒋裕京的试探。
程书懿无法为自己辩解,他也不想轻易给出反应,这种局面已让他十分局促。
蒋裕京向后靠在椅背上,嘴角微微扬起:“你哥很少哭?”他不在意程书懿的情绪波动,语气冷淡,带着些许戏谑。
“对啊,以前别人欺负他,他都不哭。”程景源显得无比天真,话中带着一种半开玩笑的意味,眼中期待蒋裕京继续问下去。
“谁欺负他?”蒋裕京顺势开口,似乎把两人早上的冷言相对忘得一干二净。
程书懿几乎可以预见,蒋裕京接下来一定会继续挖掘下去,揭开他不愿再触及的过去。他低下头,忍住内心的愤怒与无奈,放下了叉子,语气冷淡:“行了,程景源。”
“你看,我哥不让我说了……””程景源撇嘴,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完全不觉两人之间的微妙矛盾。
程书懿的目光移向一旁,不再与他们互动。
蒋裕京对程景源笑了一下,他语气轻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仿佛这不过是他与程景源之间的一场无关紧要的小玩笑:“他看起来像个爱哭的人。”
“是吗?我也觉得。”程景源捂住嘴轻笑,眼中流露出顽皮。他戳了戳盘中的蔬菜,语气带着些许不耐烦,“裕京哥,早知道我就听你的了,这家自助餐厅真难吃。”
他的语气轻松愉快,不经意间流露出与蒋裕京的亲密,暗示两人之间的默契,带着一丝挑衅,想让程书懿也意识到他们无声的亲近。
程书懿低下头,继续吃着饭,心里却在默默叫好。他恨不得这两个人更加亲密一些,这样他就可以有理由逃离这段婚姻——逃离蒋裕京的束缚与冷漠,逃离这场虚伪的关系。
“裕京哥,一会带我去看演出吧,我听说船上有个超大规模的剧场,好想去看看。”程景源突然转话题,语气兴奋,毫无忧虑。
蒋裕京抬眼扫了一眼,随口答道:“可以。”声音依旧冷淡,并没有因为程景源的要求而有所动容。
程景源转向程书懿,语气有些急切:“哥!你要不要一起去!你不是很喜欢看歌剧吗?”
程书懿记得那个演出是需要预约的,于是他想借此推脱:“那演出不是要提前预约吗?”
蒋裕京抬眼看了程书懿一眼,眉头微微皱了下,声音冷淡:“跟我进去不需要预约。”这话语带着一种冷漠的权威,他为程书懿安排这一切不过是顺手的微不足道之事。
程书懿清楚这并非蒋裕京的“好意”,而是他对自己的一种微妙控制,一种冷漠的“允许”。
程景源似乎急于表现自己对蒋裕京的依赖,催促道:“裕京哥,我们不会赶不上开场吧?”
蒋裕京的目光轻扫腕上的手表,神情冷淡,没有焦虑。
他抱着双臂,静静地坐在那里,完全不急于催促正在进食的程书懿。
他们还是在演出开场前抵达了剧场。
门外的侍者将剧场的大门缓缓关闭,程书懿踏入其中,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宽广的大厅纵深延展,深红色天鹅绒座椅密密麻麻排列得如同陆地上的大型剧场,仿佛进入了一座海上的宫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气,与脚下的地毯交织成一种令人陶醉的氛围。
侍者引领他们来到前排中间的位置,刚坐下,程书懿恰好对上了蒋裕京那双漆黑的眼睛。
剧场昏暗的灯光中,那双眼睛显得格外锐利,带着不近人情的审视,程书懿试图稳住因为快步走动带来的急促呼吸,可胸口起伏的呼吸声在这片安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他尽力压抑住自己的呼吸,试图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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