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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流沙回美国了,她就回去,算起来也是下个月的事情了。
陆子初回国后,总是会不时的给阿笙打电话,一日三餐很上心,就怕她应付自己的胃。
她笑:“我不吃,流沙也要吃饭,你上次训我之后,我哪还敢不放在心上。”
她最近胃口确实不太好,天气太热,在外走走都觉得头晕的厉害,每次做好饭,更是没有丝毫食欲,于是一天里,多是一杯接一杯的喝水。
“阿笙。”陆子初说:“虽说小别胜新婚,但你又哪是懂得照顾自己的人?你这样,我哪放心得下?别人娶得是媳妇,到了我这里,既是丈夫,又是父亲,苦着呢!”
阿笙还真是拿他没辙,他又在模仿她语气了,嘟囔道:“说好休假半年的,谁让你提前结束假期了?”
这番埋怨的调子,引来陆子初笑声不断:“所以你折腾我中国、英国两边跑,看我这么辛苦,是不是解气了?”
阿笙脸红了:“休想给我扣罪名,我才没有闲功夫折腾你。”
“不怕你折腾,就怕你不折腾。”若是有一天她不再折腾他,他该是不习惯了。
阿笙想象陆子初说这话时的表情,当他拿着手机给远在英国的她打电话,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许微风袭面,他眯着眼微笑,那姿态必定是很迷人的吧?
8月,阿笙食欲一日比一日差,不让流沙讲,徐源和贺蒙更是不知,吃饭吐,吃水果也会干呕。
流沙急了:“总不能一直喝水吧?”
别说喝水了,有时候若是水里有香气,也会让她反胃不已,比晕车还难受。
一天犯头晕,险些晕倒,流沙用足吃奶的力气扶姑姑躺下,可管不了那么多,直接拨了一通电话回国,当时陆子初正在开会,听到流沙的话,一脚踢开椅子站起身,急躁的扯着领口,大步离去。
会议室里,余下高层人员一个个寒颤若噤。
他们老板这是怎么了?
8月的英国,满城繁花。
日子流水,一天悄然流逝,新的一天又悄无声息的来了,不知从何时起,阿笙开始习惯每日的干呕和苦不堪言。
陆子初抵达英国那天,英国天气好得不像话。
阿笙在这天上午窝在客厅藤椅里做了一个梦,很久都没有再梦见父亲了,但那天却梦见了。她一时没认出他来,时光模糊了他的面容,他去世的时候临近五十岁,可她梦见他的时候,他还很年轻,也很英俊。
梦里不知是怎么认识的,也不知是怎么相约旅行的,初见,他伸手,笑容阳光温暖,他说:“你好,我是顾行远。”
泪,一下子就那么流出来了,她的父亲看起来比她还年轻,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她忽然有些茫然,不知是她进错了时空,还是他偏离了命运施加的轨道。
心里竟是欢喜的。
面对她的沉默和眼泪,他站在她身前,始终都笑的很平和,伸出的手指就那么凝固在了空气里,那样执着,似乎再相见,只是为了和她再亲密触摸一次。
她伸手回握,手指竟在微微颤抖着,但嘴角却偏执的上扬着:“您好,我是顾笙。”
大巴车远走旅行道路上,他和她坐在车里,隔着过道,距离不远不近,浅淡交谈着……
他说话的时候,她脉脉的看着他,默默的听着,他察觉到,又笑了,他很喜欢笑。
他问:“怎么一直看着我?”
“没什么。”她低头用微笑掩饰眼中的酸涩,说跟他虽然只是初见,但却仿佛认识了很多年。
她在梦境里那般欢喜,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也不管年轻的他是否爱听,她说:“你跟我父亲很像,他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都说他是慈父,从小到大,不记得我任何缺点,却能牢牢记住我所有的优点,我的性格有一大半是承袭了他……”
说着竟然又想哭了,他便隔着过道,关切的看着她,平和的声音一如经年:“你知道哪个季节里尘埃最多吗?”
“四季都是一样的。”
他温温的笑:“可很多人都觉得夏天尘埃最多,因为阳光太热烈,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注定在光线里无所遁形。其实有尘埃也没关系,四季随时会有大风袭来,随便一刮,尘埃也就没了。你相信吗?时间会冲淡一切。”
她点头,只要是他说的,就都是好的。
她太贪恋这个梦境,想一直和她的父亲在一起,但却醒了,明媚的阳光刺痛了双眼,她重新闭上眼睛,想接上适才突然中断的梦,却泄气的发现:时不待她;就连梦,亦不脆软相待。
天很蓝,云很白,开始明白,不管是爱或被爱,牢记或遗忘,在乎或不在乎,最终都将被生活和解,温柔以待。
这天午后,不宜上~床立马睡觉,总要留些时间消食才好,恍惚中看到了前不久还在想念的人。
是谁说的:你若在想念那人,那人或许也正在想念你。
伴随时间沉淀,感情在婚姻里逐日成长,很多时候陆子初和阿笙无需言语,四目对望,多是相对微笑。
笑什么?是无需理由的,只因那一刻,笑容不自觉就爬上了眼角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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