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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赢把餐具往盘子上个一扔,面带笑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餐桌一时寂静,贺此勤很快反应过来,也跟杨如晤一样想法,他妈说错话了。
餐桌上放着两壶鲜榨果汁,贺此勤见宣赢面色不虞,生怕亲哥哥还跟小时候一样,跳起来就打人,于是连忙端起一壶,给他续杯,试图揭过话题:“哥,喝点果汁。”
刚才宣赢喝的是橙汁,贺此勤新续的这杯是奶白色,缓缓沾染杯壁,看起来醇香可口。
“我还记得,你很喜欢这个水果。”宣赢眼神恍惚了一下,凝神过来点着杯壁问,“我可以喝吗?”
贺此勤没听明白,只觉得宣赢过于客气了:“喝吧,还有呢。”
“好,我喝。”
宣赢礼貌的太过刻意,贺此勤突然觉得似乎哪里不对,未等想通,就见杨如晤在宣赢端起杯子时快速地压住了他的手腕。
二人视线快速碰撞,杨如晤眼神清淡,不带任何情绪,宣赢则对他露出一抹类似于狠厉的微笑,也不挣扎,直接换了另外一手接住,送到唇边仰头就喝。
“砰”地一声,宣赢只尝到一口,杯子便被杨如晤给打翻了。
林漾跟赵林雁都站了起来,无措地看着杨如晤与宣赢之间沉默的争执。
宣赢扶着桌边沉沉地笑出声,他原本不想在林漾面前失态,毕竟她即将嫁给贺此勤已经够委屈了,再把他是疯子的印象留给人家,这姑娘就更惨了。
“哥,你你怎么了?”贺此勤绕过来问。
宣赢不理会贺此勤,舔了下牙齿,对赵林雁冷声道:“贺太太,我第一次在这个位置坐下的时候,杨如晤已经提醒过你,我对荔枝过敏。”
赵林雁脸色煞白:“不是”
宣勤天生跟宣赢犯冲,他喜欢的宣赢过敏,在很小的时候,赵林雁是一位合格的母亲,经常怕宣赢误食过敏食物,从来不会给宣勤买他喜欢的东西。
奈何时过境迁,亲情的天平早在多年以前就已倾斜,就像今天,赵林雁沉浸在小儿子结束繁忙的工作归家的喜悦里,当然要以他的喜好来安排。
贺此勤也在提醒之下记起来,他低头道歉:“哥,对不起。”
赵林雁也在小声地道歉,宣赢充耳不闻,对杨如晤说:“你真多管闲事。”
杨如晤看他一眼,示意卫生间:“去漱口。”
所幸只沾了一点,呼吸尚算顺畅,只有喉咙处隐隐发痒,宣赢挠了脖颈,性命为重,去卫生间漱了口。
返回到餐桌,所有人都还保持着他去卫生间时的动作,只有贺成栋走过来,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
宣赢垂下眼,回避他的目光,走到赵林雁面前,敲了敲桌边:“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听的很清楚,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说出类似于推卸责任的话。”
赵林雁梨花带雨地解释:“我不是”
“因为我过得好与不好,”宣赢打断她的话,“都不是你抛弃我的理由。”
一场不算特别难以收场的闹剧随着情商高的林漾辞别众人而结束,贺此勤开车送她回家,客厅彻底陷入了寂静,赵林雁几次想找宣赢说话,都被宣赢以沉默阻挡。
无论她说什么,宣赢稳如泰山,一个字都不应,贺成栋本欲帮忙开解,杨如晤拦下,对他摇了摇头。
赵林雁失落地回了房间,贺成栋坐在临窗位置研究棋谱,客厅里静的可怕,宣赢知道这一切的尴尬源头是自己,即便他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也如同一个打破和谐的外来者。
宣赢自觉上了三楼收拾自己的东西,小灰一直在枕下放着,抽屉里还剩下几片佐匹克隆。
联合用药的弊端是宣赢永远记不住药品的名称,尤其是在记忆力衰弱的时候,他只知道所有药盒上的字都认识,但要念出来总会弄错某个字的位置。
程愿只是心理医生,没有处方权,从医院开出的药全部由程愿保管,然后他会提前分好,一顿一给。
因为答应了他晚上会去玲珑阁,今晚的药程愿没给。
宣赢把小灰攥在手里看了一会儿,连同剩下的佐匹克隆一同揣进了兜里。
不知道杨如晤什么时候也回了房间,宣赢下楼后见他已经换上了黑色的睡衣,还是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半倚着沙发,姿态松散地拿着一本中国宝石杂志在看。
宣赢在他旁边位置坐下,一眼就看清他正在看的这页是贺此勤的专访。
宣赢并没多奇怪,毕竟这俩人才是某种意义上的兄弟,杨如晤翻过一页,直接递了过来:“要看?”
宣赢推回去,起身坐到另一边:“我不感兴趣。”
杨如晤不再多问,继续看杂志。
客厅仍然很安静,间隔一两分钟后杨如晤会轻轻翻一页,纸张声仿佛是划破寂静的利器,莫名让整个空间不再那么憋闷。
宣赢靠在沙发上,望着前方的虚无的空气渐渐愣了神。
走神或者突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宣赢来说是一件常事,耳朵里明明可以听见周边的声响,却好似隔了厚重的阻隔,缥缈听不真切。
每当这时他觉得自己犹如一块遗落在大海里的一截腐木,随波逐流,没有半点倚靠。
这种感觉在得知程愿要离开后变得更加强烈,甚至有恐慌的意味,宣赢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口袋里的小灰,没有一个人或物真正地属于他。
悲凉渐渐将他包裹住,宣赢浑身陷入冰冷,他侧了下身,抱住自己的一条手臂,同时也把眼睛闭了起来。
“宣赢。”杨如晤的声音冲破阻隔,灌入到宣赢的耳朵里,“你很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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