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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休似有所动地叹了口气,程愿以为这事有回旋之地,刚要再表决心,沈休轻轻摇头:“没有意义了。”
“不——”
“你以为杨如晤那么好说话?”沈休站起来,在他面前站定,“你以为你对杨如晤做了退让他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这话褒贬皆有,程愿理不清其中存在什么联系,虽然因他先前与宣赢之间暧昧不清,导致杨如晤很少对他假以辞色,但除去这层关系,杨如晤在外口碑甚好,这些优点与肯定程愿客观地认同,而且在港城时,他们算得上已经握手言和。
眼见程愿对杨大律师的脾气秉性认知偏差到天涯海角,沈休眼神略带几丝不以为然,他屈尊提点:“程愿,你高看他了。”
程愿不解地看过来,沈休拍拍他肩:“有时候你跟宣赢很像,算我一点私心,让你现在走是为了你好。”他转身靠在桌边,“等这话从宣赢嘴里说出来,你才这真的难堪。”
“他不会。”
“他会与不会都没关系,我好不容易将他拉出来,如果因为你的事,牵扯到宣赢,我不会留你。”沈休示意他手里那份文件,指点的非常隐晦,他也不理会程愿这句带有自我怀疑意味的不会,直接敲定,“离开之后你可以跟他做朋友,我不拦着,私人助理我会另找人。”
程愿在书房僵硬地站了良久,沈休不开口赶人,也不改变态度,程愿在彼此的沉默着真正地明白过来,他的的确确已经无法回到宣赢身边。
“沈总,我走了。”程愿微微弯腰。
佣人在门口恭送,沈休吩咐:“让司机送他一趟。”
程愿浑浑噩噩地下了楼,出了朗月大门,才发现雨势很大,他不禁担忧,宣赢那里的天气是否也这样恶劣,他还有没有再次发烧,还有杨如晤有没有把他照顾好。
“程先生,走吧。”司机把伞撑在他头顶,“车已经准备好了。”
似乎连空气都在为程愿哀悼,沈休在窗外看着那道削瘦的背影,拧起眉心惋惜地叹了口气。
傍晚的天色在雨水下格外昏沉,几分钟后,沈休转身,拿起桌上手机,拨出一通电话。
对方接的很快,但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片刻,沈休从手机里听到一片嘈杂的声音。
有雨声,有热闹的叫卖声,还有车铃清脆的铃声。
他们似乎在外面。
“杨如晤!”宣赢回头看见杨如晤没跟上,手持手机静静地站着,“你在通电话?”
下一秒,沈休听到嘟地一声响,对方给挂了。
杨如晤摆摆手,走过去:“没有,走吧。”
相比于海安的瓢泼大雨,这里则变成了绵绵细雨,杨如晤把宣赢的床霸占了一下午,交代一小时之后的叫醒服务,也因宣赢再次睡着没能醒来。
饿了一天,二人出来觅食,宣赢原本厌恶这里的一切,可能是因为饿狠了,看什么都好吃看什么都想要,竟不觉心生几分平静来。
这里的环境比海安那个一线大城市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二人在附近久逛半天,才勉强找到一家看起来还算看得过去的餐厅。
走上台阶,杨如晤先他一步,本欲推门,不曾想手臂一紧,他回头看,宣赢一手抓着他,一手指着斜对面一家饺子馆,问咱们吃饺子行不行。
杨如晤依他前去,二人各点一份,不久饺子上桌,宣赢着急地夹起一只,一下子被烫了舌尖。
“没人跟你抢。”杨如晤倒杯水给他,“不用急,慢慢吃。”
二人临窗而坐,宣赢晾着饺子,转头看窗外,雨水朦胧,几乎要看不清街道。
身上因昏睡一天的乏力还未消除,宣赢撑起下巴,无端想起下午刚醒的场景。
酒店房间的窗帘一天都没拉开过,那条缝隙漏着青白的昏光,杨如晤比他先醒,就在撑身在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对视的那瞬间,杨如晤用醇厚低哑的嗓音询问:睡醒了?尾音微挑带着一丝丝惺忪的气音,宣赢忘了当时回了什么,只记得这个声音真是好听极了。
“发什么呆呢?”杨如晤挥挥手,夹起一筷小菜放他碗里,“快吃。”
宣赢恢复了人神共愤的吃饭速度,一口饺子嚼半天才肯下咽,虽然眼里嘴里都是饺子,但心思又飘走很远。
其实这座城市只是受了故乡的迁怒,宣赢幼时经常来这里,附近有一座非常庞大的游乐场,宣文林休假时会带他们前来游玩。
岁月在流转,如今这座城市改头换面,那座崭新且庞大的游乐场早已变得陈旧落后,想必已然临近倒闭的阶段。
还有许多人,生活应当也发生了变化,他们变得陌生变得温和。
宣赢轻轻地笑了一下,很快又怔住,他对这里本该憎恨,但莫名平静,其中滋味难以描述,这种奇怪的感觉在他抬头看到杨如晤的那刻宣赢才明白过来。
他在舍不得。
离开之后他很快就要回贺家,亲自说出的话,亲自咽下的不甘都要去履行承诺,他不知道当重新回到贺家的那一刻,与杨如晤的关系是否会变得更加怪异,他能咬牙低头对赵林雁出演母慈子孝,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杨如晤。
这里多好啊,谁也不认识谁,短暂地脱离一切关系,只有他与杨如晤。
宣赢想,再贪心一点吧,就当给这段没有结果的情感加上一分难忘的色彩。
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身份的挟持,哪怕只有一两天。
“杨如晤,你最近忙吗?”宣赢状似不经意地问,“我头有点疼,想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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