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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宋穆试探地说了句:“魏兄可有落脚之处?”
这次魏玉年答话极快,根本不给宋穆机会反应:“没有,我与小厮走散了,银钱在他那里。”
随即魏玉年长叹一声,状似无意:“也不知今夜在何处落脚了。”
话到此处,魏玉年之心昭然若揭。苏黛忍不住向他投去一抹眼神,却见他面不红心不跳地回她窘迫一笑,似真有此事一般。
果然,宋穆上了当,当即拍板道:“魏兄不若到我家暂住一段时日!”
这人虽然藏着许多秘密,但行事果断利落,他颇为喜欢。
魏玉年不假思索,毫无推辞道:“那就多谢宋穆兄了。”
苏黛急忙道:“阿兄,你忘了,咱们没有多余的空屋子了。”
苏黛背对魏玉年,不停对宋穆使眼色,但宋穆以为是苏黛刚经历了危险,脑子还没清醒,不解道:“不是还有一间……”
苏黛阻住他的话:“怎么可以让客人睡那间柴房?”
宋穆有些许疑惑,但面对自家妹妹如此形容,觉得妹妹似乎不太喜欢这人,便停下了话头,目中带着愧疚附和苏黛:“魏兄,我方才想起来确实只有一间柴房了……”
不料魏玉年面上露出落寞神情,却还是扯出一抹温和的笑:“我虽身处华京,却也常常因为家族争斗累及被关进柴房,宋穆兄收留我感激还来不及,我怎么会挑三拣四。”
苏黛愕然,却也不由自主感叹,才三月不见,他脸皮竟变得这么厚,谎话信手拈来。
她不信他听不出来她兄妹二人这番对话的意思,摆明就是装的!
偏偏宋穆就吃这套,他见魏玉年如此可怜,又将自己的伤心事剖开了讲,不由得立刻拍板:“不就是柴房么,那柴房的柴火随时可以挪走,魏兄放心,必不会叫你住得难受。”
魏玉年彬彬有礼,礼数端正:“如此,便谢过宋穆兄了。”
苏黛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偏生二人一言一行竟颇为投缘,一来二去渐渐熟稔。
此番所幸大启将士来的及时,小镇没什么大损失,只是宋雪受了些惊吓,她本来拉着小阿枝逃跑,却被人撞开,便再无小阿枝身影,这番失而复得,宋雪真恨不得将好东西全塞给阿枝做弥补。
幸好,苏黛带着百姓种的农作物也没被毁坏,只是……
苏黛站在田间,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拿着绢布,绢布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这是她从那个名唤阿达的胡人身上搜出来的,绢布上一言一行,皆是大启高官私自联络外邦的证据,其中也包括此次突袭小镇的谋划。
魏玉年又恰好出现,苏黛摸不准他同李清元有几分干系,但可以确定的是,信上同外邦联络的人,八成是李清元。
苏黛认得他的字迹,化成灰也认得。
当年栽赃陷害阿爹的证据上,也是这样的字迹。现在看来当年那件事明明漏洞百出,却还是将罪名强加于父亲……
一道温和声音打断苏黛思绪:“在想什么?”
苏黛将手中绢布藏于袖中,道:“没想什么。”
言罢,她皱眉:“你不要唤我阿黛,我同你不熟。”
魏玉年沉思片刻,厚脸皮道:“那我唤你黛黛。”
苏黛:“也不许这么唤我。”
魏玉年:“黛儿?”
苏黛:“不许。”
魏玉年:“小黛儿。”
苏黛一阵恶寒:“还是换回去吧。”
魏玉年果然一笑,眼中清澈明亮:“好,阿黛。”
还是这个称呼像个人,苏黛长呼一口气,也不知道他嘴里怎么能喊出那么肉麻的称呼。
“诶?魏兄我终于找到你了。”宋穆走过来,“魏兄见解独到,我想请教你一桩事。”
他这几日同军中告了假,在镇上陪宋雪和阿枝,这才抽了空深入了解魏玉年此人,这一了解便发现此人同他志趣相投,连喜好都同他相差无几,一时之间相见恨晚。
魏玉年微微一笑:“宋穆兄过奖,请教谈不上,分析倒是可以。”
“诶?”宋穆诧异道,“不是同魏兄说了么,算起来你还比我大上几月,直唤我宋穆便可以了。”
魏玉年微笑不变:“好的,宋穆兄。”
宋穆见他改不过来,暗自摇头,也不知这称呼随了谁。
二人一番话毕,宋穆才发觉苏黛抱着一坛酒站在此处,问道:“阿黛这是做什么?”
苏黛回道:“这是我问沈伯买的奶酒,这酒比起华京城的酒更香醇,酒性更柔软,女子也喝得。我打听过了,别的地方酿不出来这样的酒,若这酒能走出这个小镇,也许便不会缺银子了。”
有了银子,还可以去购置粮草,现在粮食刚播种,要等收成起码还要等三个月,若是有了银钱便可暂解粮食稀缺这一燃眉之急。
只不过这酒这么多年没推出去的原因繁多。边疆太过偏远,不好运送,无论走陆地还是水路都需要花费大量银钱支撑,还要承担盗匪风险,一路危险重重,怕是酒还没到便没了。
宋穆摇头道:“之前不是没人行过此事,但华京口味毕竟同我们不一样,还是卖不出去。”
苏黛想了片刻:“可先通过样品去测试测试,让他们免费品尝提建议,再拿回来改良,无非是甜度不够,后劲太强。待改良后先特供给各大酒楼。物以稀为贵,待有了名气再大量往华京推送,只要华京做起来了,其他地方便会以华京为风向。”
“到时候沿途设立站点用来贮藏,用官道骡马队和驼队的形式运送酒,成本可节俭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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