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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络递给陈泥一双拆开的一次性筷子,“酒店楼下没有小食店,我点的外卖。”
陈泥眼睛带笑,“谢谢你,林络。”
“跟我客气什么,感觉最近你挺喜欢说谢谢,以前你可从来不跟我说这两个字的。”
陈泥嘟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要混为一谈。”
林络转移话题,“快尝尝,看是云城的米线好吃,还是咱云溪的好吃。”
陈泥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不用尝也知道,当然是云溪的好吃。”
林络笑,“典型的家乡宝。”
陈泥夹了一筷子米线塞进嘴里,边吃边说:“家乡宝有什么不好,云溪是我的根,也是爷爷和姑妈的根。”
林络问:“世界那么大,你还那么小,你将来不想去大城市看看?”
陈泥摇头,“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守在云溪,守着爷爷的老宅子,守着那些共同的回忆。”
林络摇头,“一辈子那么长,那多无聊啊!”
陈泥不赞同,“说了你也不会懂。”
林络笑笑,“那不说了,你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饱饱地吃了一顿,陈泥顿时觉得心满意足,她拿纸巾擦了嘴,困意席卷而来。她打了个哈欠,准备起身收拾餐盒。
林络摆摆手,“快去睡,都困成这样了,我来收拾。”
陈泥也不继续跟林络客气,转身去卧室睡觉了。
饭饱神虚一点不假,陈泥躺下去没几分钟就沉沉入睡,但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皱,表情哀伤,梦话连连。
睡梦中,她回到了爷爷去世的那天,爷爷满身是血地倒在她面前,反反复复地喊她的名字
当她在梦里无比痛苦地哭着醒来的时候,发现林络坐在她床边,一脸焦急地看着她。
一时间,陈泥以为自己还沉在梦境里,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揉了揉被泪水浸湿的双眼,定睛一看,林络还在。
哦,原来不是梦。
卧室开了一盏落地灯,灯光柔和地映在林络脸上。
“我听到你哭,门没锁,担心你有事,就进来了。”
“嗯。”陈泥应了一声,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发了一会呆。
林络拿起手机看时间,凌晨五点二十。
“要不要再睡会,时间还早。”林络问。
陈泥摇头,“睡不着了,爷爷离开后,只要夜里醒了,便没法再入睡。”
林络的心忽地被揪了一下,莫名有些难受,他起身拉开窗帘,天地间依然被黑暗笼罩,只影影绰绰间有零星灯光出现。
“睡不着的话,要不要去南云山看日出?”林络试探性地问。
陈泥几乎没思考,“去。”
二十分钟后,陈泥和林络坐上了开往南云山的出租车。
陈泥原想等公交,林络将手机摊在她面前,公交查询页面显示,最早的一趟车六点才开。还要等许久,陈泥只得放弃。
出租车穿过大街小巷,缓缓驶向郊区。林络问:“陈泥,如果钱不够用,记得和我说,日常生活该花的就花,别太省了。”
陈泥看着车窗外渐渐亮起的天光,笑了笑,“爷爷留给我的钱够用的,放心。”
过了一会,车子驶过一座石桥,陈泥忽然开口,“林络,我不想把爷爷的钱花完,所以能省则省,因为这笔钱是我和爷爷在这人世间最后的联系了,如果花完了,我就找不到什么羁绊了,不知道你能明白吗?”
林络点头,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或许,我懂。”
云城是众山环抱间的一块平地,城内山不多,也不高。南云山是云城市区最高的山,但对于经常运动体力极好的林络来说,也不过小菜一碟,只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他和陈泥就爬到了山顶。
立于山巅,有风拂过面颊,已是十月的天气,早晚有了一定的温差,风里隐隐带着一丝寒意。
林络脸不红心不跳,一副运动还没到位的状态,而陈泥却已经累的不行了,站在一旁擦汗,呼吸有些厚重。
天幕间有霞光慢慢溢出,虽然时间尚早,但因为是国庆小长假的缘故,山顶观景台上已聚满了人。
林络眼疾手快地挤进一处视线无遮挡的空地,伸手招呼陈泥过来。但这一小处地方,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站,周围的位置都已经站了人。陈泥迈步走过去,林络便自动退到她身后,他高大宽阔的身躯悄无声息地为她屏蔽了周边人肢体无意间的碰撞摩擦。
晨光渐渐明朗,太阳慢慢从云层里探出头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光芒越来越耀眼,在某个瞬间,彻底摆脱束缚,全然现身。天空顿时光芒万丈,陈泥伸手挡住眼前有些刺眼的日光,笑着叫起来,“真美!”
看着女孩高兴的模样,林络也弯起嘴角笑了。
青春无限好,晨光无限好,但也得那个人是你,一切才刚刚好。
忽而想到什么,林络快速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陈泥抓拍了几张照片。
天气甚好,完美地看了一整个日出的过程,陈泥觉得很满足,心情也被阳光充溢。
这么多年来,她和爷爷相依为命,生存总是第一位的,很少有时间去感受和享受生活中微妙的美。
日复一日,爷爷总是在米线店忙碌,陈泥不是在店里帮忙,就是在屋里学习。虽然姑妈常跟爷爷说不要那么辛苦,在金钱上会资助他们,但爷爷生性好强,不肯接受。她总对陈泥说:凡事靠自己最好!
林络看着女孩在阳光下一副若有所思的可爱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柔软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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