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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指尖微微收紧,他继续说:“说实话,有段时间我也觉得,假如我能变成另一个人,活着会轻松很多。”
“但后来我发现——”黎应别抬起手,轻轻在空中比了个虚无的弧度,嗓音低沉又温柔,“每个人真正被人记住,被人喜欢的部分,不是靠迎合,而是靠那些自己拼尽全力也没法掩盖的东西。”
他轻笑一下,语气忽然又恢复惯常的漫不经心:“如果有人愿意留下来,不是因为你变成谁,而是因为你本来是谁。”
程顺意怔怔地看着他,“为什么你总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你每次观察我的时候,我也在观察你。”这一刻他狡黠地像个狐狸。“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那种世界里活过。”
她并不太了解黎应别的过去,只知道他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都说八岁以后的小孩就养不熟了,所以她不理解周洛青为什么要收养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却仍然感谢她的举动,否则,他们就无法相识了。
在一起以后,也问过几次他的童年,但这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事情,每次聊天超过三句他就会做出痛苦的样子,借口想不起来,不记得,忘掉了。
他不仅拥有超人的早熟和聪慧,还总是对外界表现出高强度的防备,平常人很难走进他的内心,路原猜测他小时候可能遭到过虐待,往阴暗了想甚至还有可能被侵犯过。
所以当她得知,他是在天鹅湾长大的之后,只表现出了对这件事情本身的惊讶,她在那份档案袋中看过他的资料,他十岁才到福利院,十岁之前都在s市,仔细想想,其实都有迹可循。
但当黎应别说出“我们是被鬼养大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震惊了。
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她原意只是想与黎应别联合说出真相,让所有人都得知这场游戏的危害,从而停止使用技能迫害他人。
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秘密。
只听黎应别继续说:“从有记忆开始,我就生活在那栋房子里,只有我,霍纯真——也就是蕾拉,还有……一个勉强能称之为‘人’的东西。”
他轻轻笑了一下,笑中带着些阴冷的自嘲,目光微微低垂,像是能透过这浑浊的空气看到来自过去的影子。
“那个人,蕾拉叫他父亲。”他手指交叠,慢条斯理地晃了晃手腕,像是在演示牵线的动作,“他能操纵房子里的所有尸体。”
“你们知道,普通孩子的童年玩伴是什么?是同龄的小孩,是公园里的秋千,是生日派对上的气球,但我们的不一样。”
“我们小时候的玩伴,是那些被拆解又重新拼装的尸体,它们像木偶一样,可以在他的操控下活动,给我表演,陪我们玩躲猫猫……甚至被迫做一些比这更荒诞的事情。”
“你们见过手脚反装的死人,倒立着在地板上爬吗?”他忽然问,“死人在地板上拖行,关节发出像破旧发条一样的声响,我很小的时候,总是本能觉得害怕。后来都不怕了。”
他语气平静地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只有路原注意到,他右手指尖不易察觉地蜷缩了一下,他突然抬起眼睛,目光穿过人群,看向某个方向。
“我也是她的玩偶之一。”黎应别缓缓道。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金发的女明星站在人群后方,背靠墙吸着一支万宝路,当注意到大家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她得意地微笑了一下,似乎刚刚受到的是某种嘉奖。
而当大家将头转回,目光又重新集中在黎应别身上时,她微微歪了歪头,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扬起嘴角,对他做了个挑衅的表情。
黎应别移开视线,语调未曾波动,继续道,“后来,我们被带了出去,接触到外界,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人,那么多的地方,原来这个世界,不是由我们两个人,还有那些尸体组成的。”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荒诞的场景。
“那时候我怀疑自己疯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说服自己小时候的记忆不过是脑袋里的幻觉,或者是梦,你们想想,如果我把这些事情讲出来,会是什么后果?”
他挑眉,“所有人听见都会说,这孩子是精神病。不会有人相信那些是真的,况且他们也找不到天鹅湾,我没有任何证据。”
黎应别转过头,黑沉的眼睛里映着路原的影子,“这些就是有关我过去的秘密,我的童年,小时候,我们要找点事情做,所以我们设计了这些规则,创造了一个黑手党游戏。”
“我们用那些拼接的尸体木偶搭建了一个小世界,让它们扮演规则里的角色,我们定制规则,挑选赢家和输家——输掉的人会受到惩罚。”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轻。
“你们猜,谁从来没有输过?”
没有人出声,但所有人都知道答案。
蕾拉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神情无辜得像个被冤枉的小孩。
黎应别收回目光,语气不容置疑,“我想说的是,这场游戏没有人会是赢家,那些规则都只是幌子,你们越是当真,越是深入,鬼涎就会越快地入侵我们的意识。”
他说完后,路原补充:“所以说,如果还想活着出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所有人停止内斗,忘掉那些身份规则,从这一刻起,我们要马不停蹄地开始调查诅咒相关的事情。”
潘达的嘴巴不知不觉瞪得老大,他此刻的惊讶程度不亚于第一次看见满月夫人。
“那你们这趟相当于是回老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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